晴空。
一切都那麼的美,只可惜那不是她的男人。
她感覺到自己在衰弱了,她幾百年來飲日月光華,如今她的生命在這個戰場上像是煙花那樣盛開。她知道自己就要熄滅了,但是她還在最盛大地燃燒,彷彿一支聲音清越得就要斷絕的歌。她覺得當一束煙花很好,因為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燦爛的,熄滅前不會有很多時間用來後悔。
所以會為了一個小妖精而揮動孱弱的拳頭衝入人群。
所以會撞破店門搶來那匹最美的白綢纏在你的肩上。
所以會拾起一塊土磚去面對大鴻的刀。
所以還是搶過了那柄古老的戰斧啊……
對著黃帝,舉起戰斧,用盡全力!
只是要告訴那個叫黃帝的老男人,我們那醇烈如酒的生命啊,也能如酒那樣燃燒起來,溫暖彼此。
她真是高興,舞蹈著,笑著,淚水如逆流的雨水,隨著妖瘴升上天空,在那裡被那個男人的鬥志蒸騰成雲,最後將覆蓋整個大地。
她感覺到後心傳來了劇痛,低下頭,鋒利的刀鋒在她的胸前閃爍。她的四面八方,鐵虎衛的精英們已經攀上了山巔,背後用刀貫穿她的那個年輕人雙腿顫抖。她沒有機會反抗,她用盡了一切力量去維持那彷彿實質的妖瘴,因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正踩著她的生命在半空之中啊。
她不知道那個鐵皮男人在最後是否懂了她的心,那朵青色的妖雲是她送給他的禮物,讓他龍一樣飛翔。
青色的血液順著刀尖往下滴,魑魅很想轉身一巴掌打爛那個年輕鐵虎衛的臉。但是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於是她扭頭對著那個人輕蔑地笑了笑。鐵虎衛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高舉著刀。魑魅摘下最長的那根頭髮,切斷了妖瘴和自己之間的聯絡,青絲如蛇一樣鑽入妖瘴中,升上天空。
魑魅全力衝向前方,刀離開了她的身體,青色的血在空中裡潑開像是朵朵盛開的鳶尾花。她撞開了一個鐵虎衛,投向山崖之外,靈巧地在空中轉折。
老妖在圓月之中緩緩地向她走來,踏著月之光華,乾枯的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
魑魅站在最高的松枝上回報以倨傲的笑,風從樹下浩蕩地吹來,把她的裙帶和長髮都吹得逆向天空而舞。
“魑魅,找到了麼?”
“找到了。”
“肯定麼?”
“肯定啊。”
老妖點點頭,轉身踏著月光凝成的路走了回去。
“不問問我找到的是什麼麼?”魑魅在老妖身後說。
“不用了,因為你那麼肯定啊。”老妖沒有回頭。
整個戰場上的人都仰頭看著那個少女的墜落,急勁的風吹起她的裙帶和長髮,她的七尺青絲張開,彷彿一朵燃燒的火焰。
“魑魅,又玩跳水啊?”小妖精回頭,喃喃地說,“快要落地啦,小心碰頭誒……”
魑魅在半空中倨傲地笑著。
她落地了,堅硬的大地折斷了她的脖子,就像是狂風把一株雲蘿連根拔起那樣殘忍。
雲師的將士們在短暫的沉默後振奮地舉臂高呼,風后感覺到青鉞上傳來的壓力輕了,那個綠頭髮的小妖精提著巨大的骨戈看著山的方向,他沒有表情,他的懷裡竄出一隻松鼠來,站在他的肩上,抱著一顆松塔,默默地流下淚來。
英招和應龍都抓住了機會,電戟把風伯的半身烤成了焦炭,承影劍嵌在雨師的腦門中央,鮮血如泉水那樣往下流淌。
“看來前人說得對啊,沒有挨刀的本事,就不該出來混江湖,更不該當大哥。”雨師的手抓著劍鋒,“我爹會知道他要少一個兒子了,這一次我做了兄弟們都不敢做的事情,黃帝會對他興師問罪的吧?真好,他這次非得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