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老頑固竟然說我敗家。他真是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敗家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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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把這邊的糧食都搬走。&rdo;我站在糧倉前面指揮,&ldo;捆結實點,要不然走山路會摔下來的。&rdo;
管倉的老李憂心忡忡地看著我:&ldo;大小姐,上個月剛搬了一回……&rdo;他跟了我爹半輩子,好不容易混到了快退休,本想著再過幾個月就領退休金回家頤養天年,卻不料我頻頻生事。無論如何也要規勸我兩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一根繩子:&ldo;放心,我絕不會連累你的。一會走之前,我先把你綁起來,在你嘴巴里塞個饅頭。委屈你在糧倉裡待一個晚上,等明天我爹知道了,他就會放你出來的。到時候你就一口咬定,是我把這些東西搬走的就行啦。&rdo;
他還要開口,我眼明手快地遞了錠銀子過去,老李立馬自己含住饅頭,模糊不清道:&ldo;小姐你慢點搬,不著急。&rdo;
我哪能不著急呢?這些糧食運到目的地需要兩個時辰,我出來一趟不容易,還得趕天亮回去呢。
綁好老李以後,我率著裝滿糧食的馬車,趕到了城郊。那裡,春曉已經將金條換來的幾箱銀兩準備好,正等著我號令。
我壓了壓睏意,命他們立即去拍門,將那些百姓都召集起來,挨家挨戶發糧食和銀兩。
春曉已經不是第一回做這種事情了,駕輕就熟,沒過多會,面前就排滿了人。
這幾年天災不斷,土地欠收,這裡的人過得很苦。朝廷雖然有賑災,但各地物價被奸商哄抬,國庫那點錢根本不足以長久支援。年輕的,強壯的,能謀生的,大多都已經離鄉背井,去找生路了。
我老爹就是在這樣的天災之中,一下子家業做大的。身為他女兒的我,只是在還債而已。還完人情債,就還作惡債。真是債債相還何時了。
以前春曉每發一袋米,一錠銀子,都有人問:&ldo;請問善主尊姓大名?我們不能這樣白白地接受恩情啊。&rdo;
奈何我爹是京城裡出名的奸商,沒少人被他壓榨過,我說出他的名號,反而給自己招麻煩。
只好讓春曉這麼回答:&ldo;我們小姐還是待嫁之身,不便留名,以免多生事端。還望各位諒解。&rdo;
然而說完之後,他們便道:&ldo;好歹讓我們知道下小姐的尊姓吧?我們一定每天在菩薩面前為小姐祈福,但願小姐早日嫁得如意郎君。&rdo;
他們的心是好的,可惜,我一直也沒找見意中人。大約是因為我謊稱姓馬,所以最後,這善果旁落在別的馬小姐身上了吧。
我在馬車裡,就著昏暗的油燈,翻開梁祝的書。
今天看到第三回,是祝英臺和梁山伯在書院一同讀書的情景。翻了幾頁,剛好就是那一碗水同床而臥的故事。腦子裡開始浮想聯翩,映出我和江逢一起的那個晚上,臉頰頓時熱得發燙。
忍不住朝自己腦門拍了拍:搞什麼啊,我有什麼好臉紅的?祝英臺暗戀梁山伯,我又沒有!就算我和那傢伙一起躺了一夜,那跟我在荒郊野地抱著塊石頭將就一夜有兩樣嗎?沒有!
一說到江逢那廝,就想起自己被他那機關椅丟出窗外的情景,頓時恨得牙癢癢,連看書的心情也沒有了。
春曉發完了東西,便給那些搬糧食的人發工錢,可是這些人連連拒絕,說是馬小姐捐了那麼多糧食和銀子,他們又怎麼能不出點力?
春曉很利索地將銀子塞到他們手上:&ldo;各位大哥賺的都是辛苦錢,忙了一個晚上,怎麼能白幹活呢?你們這樣,往後我們小姐再不敢叫各位幫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