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踏進屋裡,想起上次的事,又將腳收了回來,伸手敲了兩下門。沒反應,又敲了兩下。
不對勁,江逢那廝怎麼渾身發抖冒汗的樣子?
顧不得他的規矩了。我衝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天啊,怎麼燙成這樣?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生病了也不知道找大夫嗎?
我匆匆去喊了春曉,讓她出門去請個大夫過來。念及夜深,又提醒她不要聲張,免得驚動我婆婆。
春曉走後,我打了盆涼水,擰了個帕子放在江逢的額頭上。小時候我發燒,我娘也是這麼幫我降溫的。
他似乎病得很難受,在睡夢中也是眉頭緊鎖。我聽說有些人發燒會把腦子也燒糊塗,心裡不由得一陣擔心,他這麼聰明的腦袋,可別給燒壞了。
連續換了十幾次冷帕子,大夫才趕到,不迭抱怨我擾他清夢。我丟了個銀錠子給他,才讓他住了嘴,乖乖地給江逢看病。
看罷,他得出結論:只是外感風寒引發的普通發燒而已。吃兩劑藥就沒事了。
送走大夫以後,我讓春曉去煎藥,自己則留在房裡繼續照看江逢,給他換帕子。他身上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眉心也不皺了,整個人顯得異常地安靜平和。
夜深露重,我打了個哈欠,將手支在膝蓋上,靜靜地注視著江逢。和他認識以來,甚少有相處無言的時候。常常是他說一句我頂一句,或是我說一句他駁一句,兩人爭爭吵吵,沒有片刻的和睦。
哪像現在,他沉沉地睡著,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有異議。
我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奇異的念頭,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觸上他的臉頰,順著那平滑的輪廓緩緩而下,直至豐滿的下頷。
眼前浮現出他譏諷我的時候,下頷一動一動的模樣,我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在他下巴處咬了一口,輕輕地。
他兀自沉浸在夢中,眉頭輕微地皺了皺。我嚇了一跳,趕緊縮回身子,然後覺得心跳已經不是單純的打鼓,而是有幾百幾千個皮球在心臟裡胡亂地碰撞。
我做了什麼?我瘋了嗎?我竟然對江逢這廝做出這樣下流的事情,以後在他面前還抬得起頭嗎?
再一看,他下巴上還殘留著我的口水印,鐵證如山啊。我趕緊擰了帕子,小心地擦乾淨,又端詳了片刻,確定沒有別的痕跡,才稍稍寬心,感覺像個犯案脫逃的惡人一樣。
我在江逢房裡一直待到天將亮,確定他不燒了,被子也蓋得嚴實,這才離開。今天答應了陸景緻,要帶他去遊京城,可不能遲到。
我將春曉留在江家,讓她等江逢醒後送藥過去。想到昨晚的事情,有些不放心,道:&ldo;如果江逢問起來,就說我昨晚一直在自己房裡睡。&rdo;
先下手為強,萬一他有印象的話,我也可以推說他是在做夢,反正病了的人腦子總會有些迷糊的,他也無從追究。
依舊換了男子裝扮,我和陸景緻約在崑山湖的亭子裡碰面,然後租了一艘畫舫泛舟湖上。
&ldo;江兄,上京的風光果真不同於江南,更為壯闊,令人頓生豪邁之情。&rdo;站在畫舫的甲板上,陸景緻這麼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ldo;各有各的好。江南秀氣婉約,亦不遑多讓。&rdo;
他笑了笑:&ldo;江兄曾到過江南?&rdo;
&ldo;小時候曾在那裡住過幾年,後來我爹覺得京城發展更好,便舉家遷徙了。&rdo;
陸景緻頷首,眺望著水岸相接處的群山,眼神迷離;&ldo;所以我來了。&rdo;
&ldo;嗯?&rdo;我不解地看著他。他解釋道:&ldo;我也想看看京城到底好在哪,讓這麼多人都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