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金貴人,不就咳嗽兩聲嗎。”漢子爽朗的笑笑,然後扭頭看看炕上蜷縮著的少年,給他掖好被子。
婦人猶豫片刻,“要不,把重八叫起來,給你搭把手去?”
“叫他幹啥?”漢子皺眉,“整天給劉財東他家放牛做工,孩子都累成啥了,就早上能多睡一會,讓他睡去!”說著,嘆息一聲,“哎,他沒託生好,生在咱們這個窮人家!”
說完,漢子站起身,堅決的朝外走。
“等會!”婦人叫住他,“你先坐,櫃兒裡還有小碗糧,俺給你熬碗糊糊,要走十來裡地呢”
“俺不餓,你們娘倆吃!”漢子走出門外,轉頭笑道,“走到張大戶家,正好趕上他家吃飯,俺就不信沒一口熱米湯給俺喝喝?”
說著,漢子的身軀,消失在黎明時分的霧氣當中。
只是斷斷續續的,還有咳嗽聲傳來。
屋裡炕上,蜷縮的少年猛的睜開眼。
然後軲轆起身,手忙腳亂的穿衣裳,“爹走了?”
婦人進屋,“再睡會吧,你爹剛走,說不讓你去了!”
“那不行!”少年的臉上滿是執拗,“俺看爹每天回家,累得都打晃。俺現在也大了,有的是力氣幹活。讓自己爹出去挨累,當兒子的躺炕上睡覺,旁人聽了不笑話死!”
隨即,有些不滿的嘟囔道,“大哥他們也是的”
“可不興埋怨。”婦人板著臉訓斥道,“你哥哥他們身邊也有大人孩子要養,你大哥身子還不好早年落下病根,你當弟弟的,不能埋怨他。”
“俺曉得!”少年想想,對著婦人一笑,“娘,俺走了!”
“等會,娘給你熬糊糊”
“不吃了!不餓!”
少年勒緊褲腰帶,衝進了清晨的霧氣之中消失不見。
他按著父親行走的路線不住的追著,可是怎麼也找不到父親的背影。
一開始他還能用力的奔跑,到最後卻因為肚中的飢餓,讓他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他咬著牙,板著臉,皺著眉。
明亮的雙眸中,帶著說不清意味的光芒。
首到,遠處的視線中,出現了比他們莊子富裕許多的張家莊,他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爹總說張大戶心善,幫他家幹活不但給一頓鹹菜豆飯,還給一碗雜糧當工錢。這世道,官府都不管百姓任憑餓死,有這麼一位大善人,可真不容易。”
“今日俺幫爹處力,俺好好表現,要是張大戶看到了,說不定心中一歡喜,能多給半碗。多給半碗糧,娘就的糊糊就能濃一點”
正想著,他忽然腳下一軟被什麼東西絆倒。
定睛一看,是一個倒在山路上的漢子。
“爹?”少年呆滯過後,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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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是那麼長。
少年揹著父親,一邊走一邊無助的哭泣。
哪有什麼張大戶,是狗日的張扒皮呀!
爹去給他家蓋房子,哪裡給飯吃呀?只給一碗雜糧。
爹捨不得吃呀,每日勒緊褲腰帶,把雜糧帶回家給家裡的母子他們娘倆吃的,是爹從牙縫裡省下來的糧食。
他們娘倆吃的,是他的爹的骨髓和血!
“爹!”
清晨的冷風中,少年的哭嚎被風阻擋,根本飄不遠。
“不哭!”忽然,脊背傳來漢子的低吼,“重八,記住,不許哭!”
“爹”
“不許哭!”父親的聲音很是無力沙啞,“記住,爺們的眼淚,沒半點鳥用。沒人會因為你掉眼淚可憐你,只會笑你。”
“你是男人,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裡咽。越是窮,越不能哭,不能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