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醒耳障,還是宋括今天吃了藥,說起話來都是含糊不清的。
“你真想知道我想說什麼?”宋括忽而鷹準般閃著詭異的笑望著子西,子西乾嚥了一下口水,唯唯諾諾點著頭。
“不後悔?”宋括很認真地問。子西只好慢吞吞地看著他那深邃的眼裡散發的不尋常之光,而後輕輕頷首。
“來人,幫娘娘梳妝更衣。”宋括忽而命令道,在子西還沒反應過來,容若和碧水就將子西帶往梳妝檯,開始打扮,更誇張的是宋括還命令尙衣司送來十二鳳禮袍。子西就算再拙也知道十二鳳禮袍是皇后的服飾,以前因著語妃統管六宮所以這十二鳳袍自是穿在她身上,如今……宋括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子西感到恐慌,在他身邊似乎永遠也看不清方向。
“飛鳳髻。”宋括很愜意地坐在離梳妝檯不遠的圓几上邊品賞子西最喜歡的桃心糕,邊瞄著子西的髮飾。飛鳳髻是配合十二鳳袍的髮髻,再戴上鳳冠流蘇相信座中的人兒便更加傾國。所以在碧水梳完子西的飛鳳髻後,便不時望了望他。他明白那些奴婢們的心思,只是子西此刻終不好將她推到風尖浪口上,拿著桃心糕的手忽而一頓,他記得他原本就是要她來頂住這風尖浪口的,為何突發奇想仁慈了呢?微微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桃心糕,果然,這甜的東西不能多吃,不然會上癮的:“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之流雪,朕的皇后還真是仙姿玉貌啊!”
銅鏡中映著的一張臉明滅不定,原先的矯情一點也有再在臉上顯現,子西望著銅鏡中自己的臉,莫名地失落了起來。後頭的宋括也看出了子西的失落之意,走上前去,碧水和容若便立馬退了下來。宋括接過原先碧水所執的螺黛,躬起身來,一手有力地抬起子西倔強的輪廓,一手執黛輕輕描上了子西的眉。
“唔……”那麼近的距離,子西無比難受,渾身如灼烈火,宋括濃烈的男性氣息吹拂著子西的面。她感覺她所有的空氣全被宋括給佔領了,她難受地想推開宋括,卻被宋括的一隻有力的大手捏得她下巴生疼。
“別動,你該不會是想要變成無鹽女吧!”宋括調侃笑言,子西倒真是不自在地妥協了。只是後頭的那群內侍個個都是副下巴掉地上的表情——皇上從不為任何宮妃畫眉過!
“你要帶我去哪裡?為什麼非把我弄得跟你後宮那些人一樣?”子西不解,從她看著十二鳳袍架到她身上為止就止不住心中的駭浪。這抹鮮紅色實在太豔麗了,紅得宛若是心尖上滴出的血滴,他為她執螺黛親描眉,可是她知道他絕非心血來潮使然,她擔心他前一刻的甜言便會成為她下一刻的死|穴。
“啪——”沉悶的一聲炸開在原本便詭異的氛圍中,螺黛筆生生斷開在宋括手中,螺黛筆的下端因著生猛的力道而飛開了去,筆尖正好劃過子西滑嫩的臉頰,驀地一道劃痕鮮紅。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跟他一樣嗎?”宋括的臉色黑沉,半截還握在手中的螺黛筆隨著他展開掌勢用力拍桌面而再次斷裂開來。
“他?”子西敏感抓到其中的關鍵字眼。
“別急!”宋括將大掌從梳妝檯面上移開,直直捏起子西的下巴,氣息吞吐在子西面上,一股沉醉之意氾濫。而宋括卻只是閃著鬼魅的笑,邪邪魅惑:“待會你就能見到他了……哈哈……”言罷,甩身而去,那抹明明那麼鮮黃的顏色為何在子西眼中竟那麼暗淡,她伸手貼上了剛才他指腹貼合過的地方,那裡曾經那般沾染過他溫柔的氣息,如今他依舊還是那麼冷魅。還記得第一次在未央湖與他相見,那時沒有揹負君王意的他看起來那麼憂傷,與其說深藍色切合他,不若說是他本身的憂傷只能由那深藍相貼,或許帝王便是如此,註定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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