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講,組織上就這麼定了。”
蔡九夷這才明白。這是組織定了的事,推讓不得,“我聽組織的。組織讓我當我就當吧!”
社群選舉前,蔡九夷來看望他剛剛出院的哥哥老蔡。之前老蔡就對他說過,“你好歹當過省勞模,又是工會主席,哪有下崗的?找找人,也許會給你安排工作。我住院認識的李主任,特熱心,特正派。你去找找他吧!”
蔡九夷說:“下崗也不是處分,找紀委幹什麼?”
老蔡很是不高興,覺得這個弟弟真是窩囊到家了,給他指條道兒都不會走。
蔡九夷知道哥哥瞧不起自己。在位時,他是蔡家的驕傲。下崗後,蔡家誰也不願意談起他。其他人斜眼無所謂,心酸的是,兒子也老是頂撞他。兒子在針織廠職業中專畢業後,廠子改制,工作就沒了指望。原以為當工會主席的父親能撲扇幾下翅膀,幫他找份工作。誰知父親也泥菩薩過河,自身先軟了架。兒子索性不找工作了,整天和摩托青年在渾江市大街上飛來飛去。眼看著兒子墮落,蔡九夷心裡著急,規勸兒子。兒子根本聽不進去,勸得急了,兒子會說:“你自己都沒混明白,還來說我?我要是學你,連口飯都混不上!”
管教不了兒子,蔡九夷很鬱悶,每天都靠忙忙碌碌來排遣內心煩惱。沒有工作幹,他就打掃社群衛生,在社群種花種草。哥哥老蔡很看不慣他這樣整天瞎忙,說他幹不到點子上,幹多少也是白乾,是不掙錢的驢。哥哥嘴黑,他並不計較,誰讓自己下崗了呢?人一沒了地位,放屁都不臭。
鼓掌 第五章(2)
蔡九夷來到哥哥家,告訴哥哥他要當市人大代表了,可一個下崗的人,到那麼莊重的場合說什麼呀?他不願意,但組織非得這麼安排。
老蔡雖然不是領導,但卻是專門為領導做飯的。他退休前在商委機關食堂當廚師,對領導口味很有研究,見過的世面並不比弟弟少。聽弟弟這麼說,一條剛接好的胳膊差點掄起來:“你真是個窩囊廢!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吃,非要去吃糠咽菜!你怎麼就不能上進呢?你上進一點,混個人模狗樣的,兒子也好借個光吧!哪至於到今天還沒有個營生幹。”
蔡九夷不服氣,“哥,我是個不上進的人嗎?家裡的證書、獎狀有一編織袋呢!下崗了我也沒閒著!給社群做了多少事你是知道的。”
老蔡說:“你不這麼說我還不生氣。我倒覺得你腦子進水了!你們廠像你這樣級別的,誰不是這邊下崗那邊上崗,哪個回家閒著了?讓你當代表,是天大的好事呀!代表是選市長的,你有這麼一票,連市長都要敬你三分。要是不當,你能見到市長嗎?”
“見到市長又有什麼用,我一個平頭百姓?”蔡九夷油鹽不進。
老蔡在屋裡踱著步,抱著那條傷胳膊,“這麼多下崗失業的,偏偏選你當代表。這說明人家還是把你當盤菜的。你可不能狗尿苔上不了金鑾殿。這是個好機會,說不準你就時來運轉了。”
蔡九夷說:“反正我也推不掉了,當就當吧!”
惠民社群居民卻歡呼雀躍。戲稱貧民大樂園的社群,頭一遭出了個市人大代表,可是臉上增光的大事。選舉時,街道專門為他做了介紹,光是他的各類榮譽就唸了不下五分鐘。大家這才知道他下崗前是工會主席。工會主席是老百姓的官,大家對他更多了一份親切。惠民社群原是藏龍臥虎,很多人因此增添了自豪感,提到惠民社群也不再閃爍其詞了。惠民選區的選舉是在一個週六的上午舉行的。社群為了助興和點旺人氣,特意安排老年秧歌隊在投票處撒歡地扭,鑼鼓嗩吶震天響,像是過年。要不是有人棄權,蔡九夷就該滿票了。對那張棄權票,大家也不放過,說誰這麼隔路呢?真是心眼瞎了!蔡勞模當代表,不是替老百姓說話嗎?蔡九夷明白這一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