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次去找謝玉成,他都屈服了,或者說假裝屈服了。這說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絕對不會決絕地自戕。
但就像謝遊也沒想到自己真把繼兄給搞了一樣,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最後一次見到謝玉成時,謝遊將將從宮中的一場宴席中回來,慣例是去找他耍耍。
佛堂仍是煙霧繚繞的樣子,佛都道宗羅安像羅列,薰香味道濃郁。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只是謝玉成卻沒有跪坐在那裡唸經或是敲木魚,而是席地而坐,手邊放著酒,面前一大堆書。
“哥哥你幹嘛呢?”謝遊頗有些新鮮,“是打算靠佛光曬書嗎?”
謝玉成眼皮都沒有掀,只是安靜地將書頁撕下。
謝遊更納悶了,要知道他這人博覽群書,也向來愛書,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走過去,卻見謝玉成仍一刻不停地撕書,不多時身邊便已經是一地書頁殘骸了。
她看累了,直接笑語晏晏地貼著他坐下了,“莫不是為了與我席地而眠?”
謝玉成停止了動作,黑黢的眼眸中沒有波瀾。
窗外似有風吹過,他寬大的衣袍晃動起來,貼住了他勁瘦的腰身。其實被她折磨這麼些天,他消瘦了很多,連下頜都變尖了,整個人因為清瘦而顯得更冷峻沉鬱。
“不是。”
謝玉成冷冷回答。
謝遊納罕起來,“你居然還會回答問題呢?我還以為我們餘生都只能是我說話,你沉默流淚或者質問罵我呢。”
謝玉成停住了動作,嚼了嚼她的話,道:“餘生?”
謝遊摟住他的肩膀,話音帶了點挑釁,“不然呢?你也不想想,現在咱們身份誰搶誰弱,把你捆我身邊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謝玉成看著她,淡淡道:“慶國公千金,當今皇后表妹,母親是瀘玎張家嫡系,的馬上要冊縣主,與清定候家的小侯爺要定下婚約。當真是風光無限。”
“那是自然——”謝遊話音頓住,意識到不對,“婚約的事情你這就知道了?”
謝玉成卻沒有回她的話,只是用那雙詭譎的黑眸望著她,然後大笑起來,“謝遊,你是真把我當孌寵折辱麼?”
……
謝疾睜開眼,蹙了眉頭。
這舊事,無論夢到多少次,都令人心煩。
他望向沒亮的天,挑起劍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