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沒見過。吉娜雖在煩悶之中,也看得心神一暢。琴言的琴音更是悠悠藐藐,每天除了吃飯的有限時間,都靜坐船頭,焚香弦語,不時因話答話,跟吉娜談點風雅故事。吉娜反正跟琴言是說不到一塊的,她那些酸溜溜的語言一律聽不懂,只有俯在船舷上,拿手來舀著湖水玩。琴音淙淙中,就如無數暗槳橫擊水面,小船去渡如飛,鄱陽湖已過了一半。
時近中午,漸覺飢餓,當湖中央,四望連岸都不見,更沒有往來的帆影。吉娜本就想看看這些免費送飯的究竟能送到什麼時候,這時不由一喜。斜看琴言,正俯首引弦,渾不以此為意。吉娜得意了不多久,腹中漸漸飢餓起來。再看琴言,還是一無所覺。她是從沒受過一點辛苦的,一覺飢餓,便渾身上下,再無一處好受,終於忍受不住,大叫道:“餓死了!難道你就不用吃飯的麼?”
琴言錚錚彈了幾下,住手道:“急什麼。總會送過來的。”
吉娜跳起來道:“人家為什麼非要給我們送飯啊?又不是你們家的使喚丫頭!”
琴言淡淡道:“想做我們的使喚丫頭,他們這輩子是沒這個榮幸的了。閣主當年傳言天下,華音閣所到之處,天下予取予求,有不從者,雞犬不留。開始自然沒人害怕,但山東的曹大鏢頭、直隸的佛手銀戟、湖南的瀟湘劍客都死掉之後,就沒人不害怕了。今天中午我們若吃得不舒服,湖南的英雄道三天之內就會滅絕。我想他們不會考慮不清楚這裡面的厲害關係。雖然白道最近出了個武林盟主,吹得武功都到了天上去,但再厲害能有我們閣主的一半就算不錯了。何況一個盟主能照顧到多大的地方?華音閣令行天下,也沒見他敢說個不字。”
吉娜撇了撇嘴,道:“好大的威風!現在還不是沒人過來。等到晚飯的時間吃午飯,我看華音閣也不見的多有面子。”
琴言不再理她,拂弦道:“殺戮將起,宜追清商。”一闋寂然而歌,水氣上蒸為煙,幾乎將整個太陽都遮住了,琴聲緩緩在湖面上盪開,前音未息,後音又起,就如水波不斷,增生不息。入耳遼闊深邃,聽在餓得半死的吉娜的耳中,又是氣得半死,不住地嘟著嘴道:“本來心情就不好,還彈這棉花的破琴。我真恨不得將這琴給摔了,免得還要再聽一路子。”然而說歸說,要她真的去摔琴,卻還是不敢的。琴言也不管她,自顧自地縱彈不息。
舟行依舊迅速,吉娜無精打采地俯在船舷上,不時抬首道:“餓!”琴言也不理她。轉過了一個山角,忽然琴音錚的一響,琴言住手不彈,默然靜坐,吉娜道:“怎麼了?”琴言緩緩道:“有殺氣!”
吉娜一下子跳起來,道:“在哪裡,在哪裡!”
就見幾十條船從他們身邊掠過,向下遊駛去。船上眾人都是勁裝帶劍,顯見是武林中人。三四十條船,怕不有百餘人?琴言皺了皺眉頭,隱約地就聽那些人談論著什麼武林大會、楊盟主、孟天成,突然,風聲嫋嫋,傳來了“華音閣”三個字。琴言心頭一震,伸手理了理琴絃,慢慢彈奏了起來。琴音嫋嫋,很細地在江面上盪漾了開。琴言暗中將內力灌注其上,那琴音與船上眾人談論的話語形成共振,瞬間變得清晰起來。琴言凝神細聽,就聽他們講來講去,似乎是孟天成從倭國盜回了一柄極厲害的寶劍,前些日子殺了幾個人。引動了武林中的公憤,正在聚合幾派的力量搜捕。這些人似乎也在其中,與孟天成相遇過,被打了個灰頭土臉,抱怨不休。突然,就聽一人道:“師兄,你說今日的武林大會,華音閣會不會派人來破壞?”
另一人笑道:“這武林大會就是為了對付華音閣的,還怕他破壞麼?管教他來得去不得!”
剩餘眾人一齊附和大笑,琴言的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對付華音閣的武林大會?怎麼自己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正道又要做什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