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以本寨三十七戶,總計一百二十六人算,每人稱我孽種次數為六點三四九二零無限迴圈次。
相對我這個現代靈魂,我覺得鳳嬤嬤才真是厲害角色,七年來,她不僅要頂著代人撫養私生女的壞名聲,還要忍受我這種一對生活不滿就去頭撞翠竹的怪小孩,沒垮掉EQ算很高了。
而我的親孃,我猜她是有些地位的,因為七年來我和鳳嬤嬤衣食不缺,她也不讓我做任何事,更沒有教過我農活,只是有時間時教我學些織錦、刺繡之類的女紅,我不感興趣玩膩了也不強求,這樣我就有非常充足的時間怨天怨地了。對鳳嬤嬤我從沒問起自己親爹親孃的事,一來我對他們沒有親近感和歸屬感;二來,也不願意鳳嬤嬤為難,回頭問起她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出一段血淚史來我也受不了,而最重要的是在我意識裡,我爸媽就是那兩個有點絮叨的北京小老頭小老太。
但我親孃還是蠻關心我的,經常神出鬼沒的出現,悄沒聲地就摸進寨來看我,可每次都面罩青紗,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一次我為了回到現代一骨碌從坡上滾進了池塘,希望重蹈後海事件覆轍,結果卻得了風寒,高燒不退昏睡了三天。曾經一度醒過來朦朧間感到有人緊緊抱著自己,臉貼著我的臉溼溼的,許久後,她把我放下,看見我正睜著眼看她,眼眸裡閃過一絲異樣。可我們對視了沒多久,我就又昏睡了過去。
我病好後鳳嬤嬤還曾試探過我是否還記得她的容貌,被我裝傻糊弄了過去。但她的臉我卻牢牢記在了心裡,早聽說少數民族出美女,那晚我才真正相信,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有驚鴻一瞥之感,她光潔白皙的面板,嫵媚秀雅的五官在燭光下散發出一種迷離夢幻的美,事後我想我之所以才看見她就又睡了過去,完全可能是因為被她的美貌震昏了。而且她佩戴的銀飾和寨子裡的其她女人相比不僅做工精緻考究,而且紋樣都是我沒有見過的稀奇圖案,她的手指也非常光滑纖細,可見平時不幹任何粗活。
這點讓我興奮了好一陣子,雖然我每天琢磨的都是如何回到現代,但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也做了在古代長期戰鬥的心理建設。怎麼說都是朝裡有人好辦事,有個有權有勢的親戚以後發展起來都有利一些。
把我領回家後鳳嬤嬤察看了下我的額頭,因為我經常和竹子較量額頭已經很皮,什麼事也沒有,她便轉身準備午飯去了。
“鳳梧吃飯了。”她把飯菜從屜上拿出來招呼我吃飯,還把酸湯魚向我面前放了放,又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我碗裡。
我嗯了一聲兒,心不在焉地吃起來。想當年我和夏沐到大理旅遊時,也吃過這個,當時覺得味道獨特鮮美,現如今我吃了七年,在怎麼好吃也不覺得了,沒什麼胃口的我草草吃了午飯,又在廊下看了會兒鳳嬤嬤織錦,看膩了下午就又出去溜達。
小小的鳳家寨我也實在沒什麼好去的地方,除了寨口的空地和寨後坡地上那片竹林外,就剩後面背靠的蒼翠大山了。雲南雖說不是貴州那種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形,可也好不到那裡,總體上是山地高原山間偶有盆地,鳳家寨就坐落在群山環抱中,放眼望去滿目青山,綠色濃得像要滴出水來,但那是看景兒旅遊,若真要在這兒生活,低頭腳下能有一塊平整的薄田都是祖宗庇佑。而且我閒得發慌時還常杞人憂天,擔心哪天泥石流會把這鳳家寨埋了,不過我運氣一直不好,從沒心想事成過。
寨口那塊平整好的空地我很少去。那裡農忙時各家都搶著在晾曬糧食,農閒時年紀大的女人們就在那裡聚頭聊天刺繡,如果有重大事務寨老也會在那兒聚眾宣佈。如果我去了,女人們聊天的話題便非我莫屬,我毫無疑問是本寨最具新聞價值的人,但我一向低調不願意做流動新聞牌。所以,我常去的地方就寨後的竹林了,寨子裡的孩子們也多數去那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