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小聆兒同樣一臉陽光,粗衣布袍,羊角辮保持著欲落不落的活潑資態,極是傳神。
第二天,第三天,則是龍鳳胎兄妹的畫像。
第四天,則是碧落的畫像。
碧落沒想過自己能被畫得這樣美,凌風練劍,衣衫飄拂如仙,青絲半攏不攏,慵懶地從額間飄下兩三縷;只一雙眼睛,誰也看不透的眼睛,明明漆黑如夜,卻傳遞了一星半星隱約的光亮,似微微一笑,便能讓那星光亮綻成明晝般的清明華彩。
可惜那畫上的碧落,沒有笑容,緊抿的唇角削薄如刀,倔強地掩住所有的苦楚和悲傷;又讓人忍不住有一種衝動,去消融化解那種苦楚和悲傷,讓她笑,笑著綻出春花般的風華絕代。
或者,只有心靈很乾淨的人,才能這樣用一幅畫,映出一個他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的女子形象吧?
“小聆兒!”碧落嘆著氣向小聆兒道:“以後,不可以要那個五哥哥的東西,這幅畫像,也送還給他吧!”
小聆兒困惑地望著碧落:“可五哥哥似乎喜歡幫我們畫像啊!他還喜歡吹笛子,你聽到沒有?他常在院子裡吹,吹得很好聽啊!”
碧落沉靜地笑:“那是他弄錯了。他不該在這裡畫畫吹笛。”
小聆兒更困惑了:“那他該到哪裡畫畫吹笛?”
碧落拍拍她的頭:“他到和他一樣的姑娘那裡去。”
小聆兒還是不懂,或者說,她更糊塗了。
但碧落已經坐到榻上,笨拙地編著一枚劍穗。
她終於編出了一朵完整的蓮花,往下緩緩地編著雙環結,預備將一枚佛手玉佩鑲入其中。
小聆兒出去告訴辛潤時,辛潤抱著畫兒怏怏離去,清澈的眼睛裡卻有一層霧氣飄來泊去。
其後兩日,辛潤都沒有再出現,碧落正鬆一口氣時,辛潤卻又來了,眼神卻又回覆了清澈純淨。
“我聽說了……”見小聆兒知趣離去,辛潤坐到碧落跟前,紅了臉道:“我會對你好,也對孩子好……那事根本怪不得你……”
碧落蹙起眉,瞪著辛潤,不明所以。
被她那雙黑眼睛直直釘到心口的感覺估計很不好,辛潤漸漸手足都不知往哪放了,迴避著碧落的眼神,卻又不肯放棄地往她面龐上飄著:“是那些鮮卑白虜欺負你,怪不得你……碧落,你知道麼?我一心對你好……”
碧落才知他必定聽了些以訛傳訛的謠言,以為自己是被鮮卑兵汙辱了才有的身孕,忙道:“你誤會了……”
忽憶起也曾有那麼個人一心對她好,不顧一切地待她好,卻被逼得遍體鱗傷而去,頓時鼻子一酸,別過臉去,攥緊手中的佛手劍穗。
辛潤見一向冷顏如冰的碧落忽然顯出一抹憂傷,更是著急,還要追問時,門外忽傳來辛四公子的聲音:“五弟?在裡面麼?父親找你,讓你即刻前去。”
鵲踏枝 誰道閒情拋擲久(三)〖實體結局篇〗
辛潤應了一聲,一雙明淨眼睛,還只望著碧落,不勝迷惑:“如果我誤會了,你可以告訴我,是誰讓你不開心麼?我想知道……你的過去。”
碧落性為人孤僻冷淡,即便和她住作一處的三姑也不敢細問她的過去,從沒有想過這麼個不生不熟的少年人,居然理所當然地想尋根究底。
他到底太年輕了,在父兄的庇護下,才能在這樣的戰亂之中,繼續保有一份純白的心地,不知進退,卻讓人無法心生惡感。
“五弟!”
辛四公子又在外呼喚,帶了不耐和警告。
辛潤溫順慣了,一聽兄長似有怒意,忙連連答應,歉疚地望著碧落起身告辭:“我改天再來看你。你……你別不開心。”
看著他離去的清秀背影,碧落沒來由地一陣衝動,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