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多,單靠旗語,傳達錯誤情報的可能就越大。
二捷是靠收縮塘騎,每一名塘騎退至前一名塘騎的位置,人人相遞口口相傳,同樣需要較多的人手,但準確性更高,能夠傳遞書信口信,不過速度更慢,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也就一個時辰八十里。
三捷最折騰人,必須由前線將領的親信護兵攜帶書信奔赴中軍,攜帶最準確的情報與主將最清晰的思路,沿途能跟塘騎換馬還好,不能換馬就得往死裡跑了,這個對傳信護兵的素質要求較高,也容易遇上人馬身體的意外,通常速度是一個時辰三十到六十里之間。
當然這是掌握主動權的戰場條件下,在混戰之中,情報速度就不能這麼算了。
也就是說,百里之外的戰場上發生戰局變化,劉承宗得到一捷的粗略情報,就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還要再等半個時辰後才能獲知更加準確的情報。
劉承宗稍加思索,他手上目前能動的還有四個營,分別是張天琳、馮瓤、魏遷兒及韓世盤率領的虎賁營,鑑於一捷情報的不準確性,他伏桉寫了幾封書信,轉身走出帥帳。
帳外,幾名傳令護兵正互相幫忙在棉甲背後插好象徵傳令騎兵的背旗,看見劉承宗出來,連忙上前行軍禮接令。
劉承宗上前遞過書信與信符,依次道:“傳張天琳,高臺已向南發兵,高部即將接敵,命其部即刻啟程馳援,務必於後天一早抵達策應。”
“傳馮瓤、魏遷兒、韓世盤,整裝待發,以待後令。”
“傳莫與京,高臺已向南發兵,命其率和碩特、察哈爾二營明日南下,三日後襲擊高臺。”
傳令護兵抱拳應下,個個翻身上馬,奔赴各營。
隨即整個陣地人喊馬嘶軍樂聲起,各營紛紛收拾行裝車馬,做好了拔營準備,一聲天鵝號音響起,張天琳部即列隊出營,牽馬攜騾扎進無邊大漠。
中軍本部收拾了營帳,也與虎賁營、馮瓤營、魏遷兒營緊隨其後,向東緩緩開去,跟著塘騎相向而行,以期儘快拿到來自前線的準確情報。
其實原本最好的中軍營地位置,應該是空曠地帶距離前線五六十里、複雜地形距離前線十里,一來敵軍看不見、二來也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部署。
但肅州到高臺中間的地形離譜,一片沙漠把啥都隔斷了,中軍營紮在沙漠裡,弄不好夜裡一場風過來,就把他們埋住了。
大軍啟程沒走多久,中軍塘騎就高應登部動向的一捷同樣送了過來,護兵報告道:“大帥,塘騎來報,高將軍部,拔營東行。”
“拔營?”
這個詞很特別,為分辨行軍速度、距離和位置,拔營和行軍是兩個不同旗語,何況如果他一直在往東走,前線的塘騎千總馬祥也不至於讓塘騎專門把這條情報送回來。
此時劉承宗已經能在心裡確定,此前塘騎關於高臺敵軍南下的情報沒有出錯,但緊跟著第二個疑惑便又湧上心頭——馬祥為何把高應登部稱作拔營?
高臺敵軍南下,意味著探查到前進中的高應登部,偏偏此時塘騎又告訴劉承宗,高應登部剛剛拔營。
劉承宗大概能猜到官軍為啥執意要揍高應登了。
在職責上,莫與京和高應登的使命都是誘敵,顯然高應登考慮到己方一個滿編營比較嚇人,在誘敵手段上選擇了分兵,所以才會出現前邊的軍隊已經被發現,後邊的軍隊還在營地裡沒有拔營。
兵馬行進不過二十里,塘騎千總馬祥對高臺敵軍動向的二捷被送至中軍,塘兵交替送來馬祥對前線情況告知的書信。
跟劉承宗推測的一樣,高應登是分出一個千總部先行,故意暴露在塘騎保護之外,以挖掘廁坑、集體解決問題等標準的突襲準備來引誘敵軍,隨後以千餘騎向高臺左翼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