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小夏看著它轉來滾去的眼珠,突然想起錢莉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挖掉眼睛的人,對它怨恨之下的絕望產生了深深的憐憫。
“你是錢莉?”她問:“你別這樣好嗎?你說如果劉鐵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麼想?他曾告訴過我,你是這世界上最善良最可愛最溫柔的女孩子。”
嗯,這句說得好!阮瞻暗贊。
“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益處?”看到忽然安靜下來的女鬼,小夏繼續說:“我知道你冤枉、你恨、你不甘心,要是我有一樣的遭遇可能比你還要不能容忍,可是你這一生已經無可挽回,無論你怎麼抗爭也不能重來,為什麼不放下怨恨去快樂的投胎?也許你投得快的話,十幾二十年後,你會再遇到正值壯年的劉鐵,還會再重續你的愛情。就算你運氣差,沒有機會好了,你還會有個新的人生,會遇到其它許許多多的人,可能會找到人間最大的幸福。可是你呢,留在這裡做這種最沒有必要、沒有用處的報復行動,沉浸在怨恨裡,又悲慘又寂寞,你又能得到什麼?靈魂的沒有著落還是一直持續的痛苦?如果執意不肯原諒,不肯寬恕,並且犯下其它的殺孽,連一點善念和慈悲都不留下,也許來生還會有最不幸的經歷,你這樣希望嗎?你的父母親朋會這樣希望嗎?劉鐵會這樣希望嗎?你以為你報復了陶小春,可實際上你在報復自己,否定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她對你做了這麼十惡不赦的事,你卻用這種後果來懲罰自己,你明明是要讓自己不見天日,永不超生!”
女鬼依舊不動,看得出在內心掙扎,而阮瞻差不多要鼓掌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相信你聽過這句話。”阮瞻趁熱打鐵,“這個世界是有天理存在的,你別忙,慢慢等。也許人類無法明白,可是你是知道的,不會有什麼因為死亡逃脫了懲罰。”
“對啊對啊,也許陶小春來世變豬,你可以吃它的肉,那不是很舒服很滿足的方法嗎?”
“來生?”女鬼悶悶地反問,疑惑地盯著房間裡的兩個人。
小夏忍耐著頭皮發麻,猛點頭,但不知為什麼安靜的女鬼突然又狂暴起來。它開始拼命衝擊那看不見的束縛,猙獰的樣子嚇得小夏後退了一大步,撞上了阮瞻的胸膛,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才安心。
終於,一陣旋風吹過,女鬼突然消失不見。
“這――這是怎麼回事?”小夏見談判成果不保,懊惱萬分,“我哪句話惹到它,或者我不該提起豬,她是屬豬還是回民?我又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阮瞻拍拍她的肩,走過去把窗戶關上,拉上窗簾。“是我能力不足,只能困它這麼一會兒。”
“那它是什麼意思,怨念消除了嗎?”
“哪有這麼容易,看看再說吧。”至少她說動了它,他能看出女鬼在猶豫,沖天的怨氣減弱了。
“你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
“你剛才說――說不會有什麼因為死亡逃脫懲罰。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死亡只是開始。”
死亡只是開始?!這是小夏所聽過的最冷酷的話。
第二天中午,他們依照約定來到學校,劉鐵早就在門口的花壇邊等著了。看著劉鐵一臉的緊張,小夏取笑道:“你今天的戲不好,給自己暗戀的美女姐姐獻寶,總得有點殷勤的樣子,你這德性象上戰場,好歹笑一下嘛。”
劉鐵勉強笑了一下。
這也難怪他,上次設計套陶小春的話時有點好玩的感覺,後來開始懷疑這件事有內情,今天雖然還是不大明白,可老闆和他說這件事的時候很嚴肅,所以他預感會有大事,大壞事。
“別難為他,快走吧。”阮瞻說。
他感覺有人盯著他們,環顧四周,除了三三兩兩的學生,並沒有什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