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襟。”王勃說得倒是好聽,不過沈歡心裡陰暗地想他與被送之人沒有多大的交情,不然哪裡還控制得了自己。在後世,對於出門。大家不大注意,因為交通方便發達,好朋友一去,也許三五天就能回來,或者想他了,一個飛機或者汽車,也不需幾日能到,當然不會為離別有多大的感傷。
可是古代不同啊,交通工具極其落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個來回,就要幾個月,而且花費頗巨。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而且路途艱險。什麼情況都會發生,今日一別。也許永無想見之日,如此作想。豈能在臨別時有什麼豁達呢?“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也是句空話,想想蘇軾,知己夠多了,然而在“天涯海角”要死的時候,還不是一心悲傷,客死他鄉,也總是他念念不忘的根由;至於其他親朋好友,多年未見,也是一心想念地!
因為有這些心思,他不得不盡快上車,啟程而去。上車之後,也是一番沉默,倒漸漸離了京城,心情才開始好轉起來。對於車外地世界,又頗多好奇喜悅了,時不時翻開窗簾看上一眼。
“子賢,你是第一次出遠門吧?”對於沈歡這種掀窗簾的“菜鳥”行徑,車內的人看不過去了,出聲問道。他這輛車很大,算上沈歡,坐了三個人。當然不是妻子母親等人,說來也不簡單,這兩人是陪他到海州一道謀求發展的。
“伯和兄,你是怎麼知道的?”沈歡有點不解地問。能讓沈歡叫“伯和兄”的,整個大宋,也只有歐陽修的兒子歐陽發了。
歐陽法微微一笑,幾年過來,他也愈發穩重與平和了,大有乃父之風,笑著說道:“子賢,為兄第一次出門地時候,也是你這樣,對外面好奇得很,總想一觀。為此家父倒是笑了為兄好幾次!等你走慣了外地,你就知道,外面的世界,除了路,就是山,其他倒不多了!”
歐陽發有資格說這樣的話,若說到外面為官,給調動得最多的,整個宋朝,歐陽修絕對在前列排得上號。他一生奔波,天下各處走得不少,用那句老話說就是“走的橋都比你走的路多”!歐陽發為人孝順,要服侍在其父身邊,一生也跟著奔波,眼界自也開闊。
沈歡聞言摸著鼻子道:“千萬不要說走慣之類的話!小弟最怕地就是到處勞累了,能安穩在一地,就不願去其他地方。走慣的話太過不吉利了,難道伯和兄想要小弟總是給貶謫麼?”
“那倒不是!”歐陽發趕緊告罪,“子賢莫怪,算為兄口誤吧。不過呢,到處走走,開開眼界,知道我大宋不同風物,對於人來說,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為兄就比子賢要優遊得多了,我是無官一身輕,你呢,重任壓身,大家看了景物,心情也頗是不同啊!”
沈歡同意地點點頭,歐陽發是承父蔭得了一些虛職,沒有多大實權,責任也不大,倒能像其他文人一般遊玩欣賞。他自己就不同了,之前是三司鹽鐵副使,現在是知州,都是要忙得一身輕的職位,哪敢有所疏忽。像現在,在車上,一邊走著,他也得一邊想著到了海州之後該如何發展,該實施什麼策略,總之是腦子不得安寧,心情自也忐忑。
自嘲一笑,沈歡嘆道:“無官一身輕啊,什麼時候,我才能這般舒適呢?”
歐陽發笑道:“子賢又說胡話了,你一身經濟之才,自是該為朝廷效力,為兄等人只能搞搞文字之類的東西,對經世不大擅長,說來還是羨慕子賢的!”
沈歡又是苦笑。
另外一個人聞言也:“正是,歐陽兄說得正是。子賢,若是我也有你這般才華,還用整日跟這些阿堵物打交道麼?那時我早做大官去了!”
“連雲飛兄也來取笑小弟麼?”沈歡瞪了一眼。
雲飛者。大老闆周季也!幾年過來。這位沈歡第一個結實的好友,如今越來越有大老闆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