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家世良好,也有才華,當年中進士時,名次比王安石還要高,奈何幾十年與王安石相交,倒是把自己搭了進去,完全給王安石影響了思想,所說都是王安石的論調而已。王安石自詡最善理財,韓絳如今也如是說,不無王安石的痕跡。當然,也許是他做三司使久了,整日為怎麼摳錢煩惱,這樣說還真有辛酸隱衷吧。其實韓絳大家族出身,倒也喜好結交士大夫,比如司馬光就是他地好友,史書上也說他多次在神宗皇帝面前說司馬光可重用,奈何後來太過附和王安石得政,這才使得天下清議都對他不利,大大的可惜了!
司馬光不愧為王安石的頭號對手,如今聽聞這些理財論調,當即皺眉了:“子華說要理財,還要變法度?當今天下可有這樣的人麼?法度法度,豈可常變?此言若是給官家聽到,該會有何反響?再說子華是三司使,就當為朝廷財政之事出力,不盡職則罷,何必牽涉到法度一說呢!《易經》是說窮則變,變則通,但子華不要忘了,國家政令,朝令夕改,亦非善事!光不才,多年讀書,於《易經》裡也只得一句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只要我大宋勤修道德,存風紀,立正俗,內聖外王即可,何來什麼窮變之道!”
雖然司馬光是沈歡的老師,但是此刻他還是要忍不住拍額頭了,司馬光真是老頑固,接觸了那麼久,竟然沒有受他新思想多少影響,還是那副老樣子,傳統道德佔據了他的思想,根深蒂固,張嘴閉口都是道德之說。在沈歡看來,道德是很飄渺的東西,可以用來輔助治理天下,但治天下只談道德,則不能長久,畢竟這東西太過虛無,時有時無,哪有法度來得保障!在這點上,沈歡是支援王安石地論調地,當然,王安石所謂的法度,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至少用人上職責不分,就是大禍了!
“不然!”司馬光話一說完,就有人反對了,不是給反駁的韓絳,而是本來靜聽的蘇軾,這位大文豪、大思想家,終於忍不住要跳出來侃侃而談了,“君實先生,您說君子要厚德載物,這個晚輩當然同意,但是若說不要變通,晚輩則不敢苟同了!”
“子瞻有何教我?”司馬光一臉微笑,今日不過是高朋闊論而已,並沒有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氛。
蘇軾道:“大宋承平百年,至今積弊無數,比如說兵、費太冗,造成如今財政捉襟見肘的局面!這個問題,想必君實先生也是瞭解的!既然是不合事宜的積弊,那麼為什麼不能改變呢,難道要坐以待斃?《易經》也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教育蘇某時刻不敢稍忘!”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司馬光嘆道,“子瞻果然有雄心,不愧年輕人本色。可是,你可知道,國家大事,有如一棟房子,敗壞了,修修還可使用,一旦要重建,非良材與良匠不可,若兩則皆無,連庇身之所都沒有了!如今天下,良匠也許有那麼一兩位,至於這良材,何來如許之多呢?”
“這……”蘇軾一下子語塞了。
沈歡倒聽得大吃一驚,司馬光把天下比喻房子的話好像是王安石上臺時與之針鋒相對地言論,如今倒是提前出世了,聽來令人感到新奇,連宏論如蘇軾,也只能語塞,就是後來地王安石、呂惠卿等人,也只能支吾過去。其實若真要評價司馬光的政治地位,沈歡覺得後世階級觀點有點太過籠統與絕對了,而《宋史》裡階級性也很強,多褒少抑,不過只要讀過史書與他的文章的人,都能知道,他前期思想,還是傾向改革的,不然也不會向神宗皇帝大力舉薦王安石上臺,只是後來王安石變法措施太急太烈,與他心目中的緩慢改革大相徑庭,這才與之反目。嚴格來說,他是一個寒暑派論者,要改革,卻不能太快,要一步步來當然,至於他後來六十多歲重回朝廷,老朽昏庸也有之了,畢竟一個人遠離朝庭十幾年,不近朝政,怎麼說眼光都有點問題了。
說到寒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