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君慚道,“此是因微臣愚魯,不知大將軍之意,惹急了大將軍。”
郗道遇登時氣道,“惹急了他便什麼事都敢做嗎!”
王文君慌道,“陛下息怒,微臣惶恐!微臣絕不敢有此意。”
郗道遇懊惱不已,“傾城的風度翩翩他不學,卻學傾城的任性。你說,都已入京,為何只是去公子世家看了一眼?”
“這……”王文君猶猶豫豫,畢竟道,“聖上,據微臣屬下稟告,並未看見佐帥去過公子世家。”
“什麼?”郗道遇吃驚不已。
王文君伏地道,“微臣據實而言,萬望聖上恕罪。”
郗道遇愣了呆了,感覺像是被一根大木頭撞了一下腦袋,只聽得“嗡嗡嗡”之聲,其他一概模糊。待回過神來,氣血直衝腦門,發顫道,“庭上頂撞孤家,庭下欺瞞孤家,他真的那麼不把孤家放在眼裡嗎?啊!”
王文君伏地顫顫,猶能一字一頓道,“聖上息怒,請聽微臣一言。”
郗道遇不耐煩道,“說!”
王文君道,“大將軍文武冠冕,棄優渥於不顧,心愛國而馳騁,久經沙場,戰功赫赫,不屑繁文縟節,誠非蓄意冒犯聖顏。至於欺瞞,大將軍或也是出於無奈。”
郗道遇卻是越聽越來氣,連連搖頭,“你不必為他說情。無論如何,他必須為今日所為付出代價。文君,為孤家擬旨,剝奪大將軍柳籍軍權,即令卸甲歸田,反思己過,爭取他日再獲啟用之資。”
王文君聞言驚駭,旋即面露為難之色。
郗道遇見了便勃然又怒,“速速擬旨,若不然孤家也削了你的宰相之職!”
王文君只得依了。
王文君擬好聖旨,郗道遇拿過來細看,看罷撲的一下合上,踱了兩步,皺了皺眉,即又開啟細細觀看,如此反覆,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忽又生氣,將聖旨遞給孫來道,“你去!快去!快去!”
孫來不敢違逆,領旨出了玉龍殿。
郗道遇但見孫來徐步離去,忽地後悔起來,伸手出去,忽見殿下王文君還在看著,忙又收回手來,惘然問道,“惜卿呢?”
王文君聞言大奇,明顯一愕。
郗道遇話一出口,即又回神,看了看王文君。
王文君領會聖意,卻道,“聖上若無其他要事,微臣先行告退。”
郗道遇聞言眉頭一皺,暗道,“哎,這迂腐之人!孤家是要你出言請孤家收回成命,你怎出言告退?當真愚不可及!”
王文君躬身候命。
郗道遇無奈,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王文君即退出玉龍殿。
郗道遇既悔又恨,無處發洩,兀自徘徊,畢竟罵出一句,“真是!真是!一個個的都是榆木腦袋!”忽來一個小公公報說皇后求見,郗道遇一個激靈,苦道,“麻煩來了!”即又整飭整飭,道一個“宣”字。
郗道遇回龍椅坐好,閉目假寐,聽到腳步聲近了,緩緩睜開眼睛,一臉睏意,見孟嘉魚托盤端立,強笑道,“啊,什麼風把你吹到孤家身邊了?”
孟嘉魚嘴角微抿,回道,“臣妾聽說陛下遇到些不快之事,特端來一碗清燥去火的木末芙花湯請陛下飲用,以解煩悶。”
郗道遇接過芙花湯只啜了一口,即交口稱讚,罷了又道,“孤家好得很,你應該擔心你的琴師。”
孟嘉魚即道,“若是真有其事,聖上如何發落?”
郗道遇道,“你倒是直接。”
孟嘉魚笑道,“橫豎也瞞不過陛下。”
“這話孤家愛聽。”郗道遇聞言發笑,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問道,“如果沒有這事,孤家又該如何?”
孟嘉魚道,“聖上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