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們一起,到薩拉齊的家裡去,把他馬廄裡的馬全殺了,砍下馬頭,放到他情婦的房間裡去。還有……將侍衛全部吊死掛在大廳裡。”
“是他乾的嗎?大人。”聽完我的話,風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是,但……若是我死了,你要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殺掉他…………拉納教宗艾力山德六世。現在聖山上地聖武士形同虛設。”
“明白了,大人。”
“好。出去吧。”朝風揮了揮手。繼續埋頭書寫信箋。不知道自己究竟寫了多少份,最後實在禁不住睏倦。慢慢地伏在案頭,閉上眼睛。
“大人現在身體很燙。”
“***怎麼回事?風呢?那傢伙死哪去了?”
“小聲點。”
“…………”
“你死哪去了?你不是說老爺沒事嗎?”
“老爺,您能聽見我說話嗎?我阿土啊。”
“教宗來了。”
“媽地,他來幹什麼?”絞架。”
“你們要幹嗎?你們要是敢用那個碰老爺一下我現在就剁了你們。”
“阿土,你幹嗎?”
“哐啷…………”
“啊…………瘋子…………”亂的聲音將我吵醒,我從來沒有試過一覺睡得如此疲憊。若我生命中所有的睡眠都像這般的話我寧願永遠不睡覺。終於,我睜開了眼睛,可是看到的卻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認為自己是將眼睛睜開了,但是我的視覺所看到的東西卻讓我懷疑自己到底睜開眼睛沒有。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稍微更亮或者稍微暗一點點的輪廓在晃動著。睜開眼睛並且抬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第一次發現。隨著我自己慣性的動作,全身的血液彷彿全部都集中到了腦袋一般,整個後腦勺都在刺痛,耳膜能夠非常清晰地聽到隨著心臟跳動血液經過血管的聲音,彷彿那些洶湧的血液要馬上衝破耳膜或者眼下的血管一般。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裡也正在進行著一場戰爭。對於這場戰爭我指揮不了,勝負的主導權不在我。所以,當我在這種狀態下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到了生死。
“要是爸也病成那樣了,我就是不治,治了也是浪費錢。還要拖累活人。”
“哥,今年留點錢吧……我在網上看了一篇外籍軍團的文章,我也想偷渡……去法國啊,運氣不好死了也有一大筆錢……笑什麼啊,我說真的。”
我想起了我的親人,另外一個世界的親人,想起了過去他們曾對我說過的話。這樣偶爾的感慨夾雜在小老百姓生活的各種閒談之中,一般不會被記起。作為親人,我也從來沒有把這樣類似的話當真過。但是我現在想起來了,因為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哀傷,因為自己不是為親人而死。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一句話:若不能像凱撒那般生,我寧願想凱撒那般死。即使是在最窘迫的時候,我都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像父親以及弟弟那樣平常的人。但是現在,我後悔了。不是為自己的生命,而是為了自己的死法。我發現自己的軀體裡裝著的並不是一個偉大的靈魂,在我的軀體裡裝著的只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討債鬼,我生下來就是為了向在乎自己的人討債。
此刻我最希望的不是在西大陸歷史上留下名字什麼的,我最希望的事情是……我的親人們惦記著我,感覺他們自己欠著我。很遺憾,不行,我現在沒資格讓他們覺得欠著我。我愚蠢地拼命往上爬,天天念想著如凱撒一般稱雄,如凱撒一般死去。我如願了,老天爺讓我像凱撒一般被捅了一刀,還好,我得感謝老天爺,只是一刀,留點時間給我念想,給我認清楚自己,而不是跟凱撒那般被三刀六洞滾下臺階死了個通透。
輕輕地仰起頭,閉上眼睛,微笑著用剛剛在我肺裡轉了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