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站在一起,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點相似的眉目。
比如那算黑沉沉的眼,面對外人之時,眸中的幽黑淺一些,似敷了白膜的黑珍珠,少了神秘添了冷漠和疏離;再比如同樣寬廣的額際,鎖著眉峰的時候,嚴肅的影子就像刻在了骨子裡一樣,像極了汪家人。
汪雲鋒有意將夏竕的樣貌與記憶中少兒時的自己相比較,越看越覺得除了對方桀驁不馴狂野些,與自己的溫文爾雅相差太大之外,樣貌倒是同了六七分,暗裡的猜測更是信了八九分。
夏竕,也許真的是他汪雲鋒的兒子!
這個訊息他從夏令寐落崖之時,夏竕驚懼中喊出‘娘’之時,就一直縈繞在了心間。欣喜、忐忑、猶疑、不安、焦慮、害怕等等情緒在尋人的路上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了,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贏回夏令寐真心的打算。
他們的孩子,這簡直是老天爺送給汪雲鋒最大的禮物。
警惕的小豹子察覺到了對方神色的變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想想又不對,咧著牙齒的又朝著對方咆哮了兩下。
“竕兒,”不知不覺中,夏令寐已經走出了屋子,披散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懶洋洋的斜靠在了門邊,對夏竕招了招手:“回房去,你該歇息了。”
夏竕像野獸一樣竄到了夏令寐的跟前,被她一巴掌拍直了背脊:“除了練功的時候,平日裡別弄得自己像一隻野豹子。”
夏竕根本不管這些,抓著夏令寐的衣襬道:“我不喜歡他。”指尖指向了汪雲鋒。
夏令寐無所謂的點頭:“我也不喜歡他。”
“令寐!”汪雲鋒靠近這對母子,忍不住將對方全身上下掃視一遍,輕聲問:“可有受傷?”
夏令寐輕鬆地道:“沒有,莊公子救了我,毫髮無傷。”
汪雲鋒眉頭皺著,略過心頭的不愉:“你在怪我?”
夏令寐莞爾:“我能夠怪你什麼?你是書生,我是武者,難不成落崖之時我還能指望你救我?我不強求於人,更不是以前那蠻橫不懂事理的性子,我不怪你。”她半低著頭,輕聲道:“我早就習慣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的身邊。”
“令寐。”汪雲鋒酸澀難解,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躊躇著道:“對不起。”
夏令寐讓他握著。兩個人,夏令寐才沐浴完渾身熱乎乎的,汪雲鋒卻是爬山涉水焦慮難安的追她而來,身上發上都是夜露重重,早已冰涼入骨。
一個熱如火,一個冷如冰。
“你無需自責,真的。”夏令寐開解他,“在落崖的那一瞬我就突然想明白了,我這個人飄泊不定,難以對人交付真心,更是難於對任何男子付出全然的信任。我總是容易遭遇到危險,而我也習慣於遊走在刀尖上的日子,我喜歡逍遙自在無牽無掛。”她垂下眼,“你不同。你的強大在朝堂,你的家在北定城,你的責任是大雁朝的黎民百姓。你的生命不該浪費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揹負不起,我也沒法放棄自由自在的日子隨你一起周旋在世家大族之間……”
“令寐,”汪雲鋒覺得惶恐,明明前幾日她好不容易開始相信自己,明明他們已經開始嘗試敞開心扉,怎麼只是一瞬間,天地就變了呢?
夏令寐的手掙了掙,汪雲鋒驚慌,忍不住兩隻手一起狠狠的抓住了她。
“放手!”她說。
二七回
明明夏令寐的武功高,偏生無法掙脫汪雲鋒的雙手。
夏竕看著兩人的糾纏,護母心切,如脫籠的野獸猛地躍起衝到了汪雲鋒的背上。夏竕身子小,衝勁卻奇大,鐵球一般撞向立跟不穩的木樁,汪雲鋒受力往前一傾,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跌向掙扎中的夏令寐。
兩人眼眸交錯,黑夜裡,夏令寐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