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寐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也不急著敲打人,只淡淡的說了聲:“起吧。”
這一步開始,她是坐實了汪家女主人的身份,汪管家心裡的小算盤巴拉巴拉的,夏令寐就算知道也只能認了。她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絕對幫汪雲鋒自然就要拿出手段,容不得人拖後腿。
“各處的管事們留下,陪嫁來的人去偏廳等著,其他人散了吧。”
夏令寐離家多年,府裡的管事早就換成了汪管家的家生子們,以前陪嫁來的丫鬟嬤嬤小廝們都從重要位置上拉了下來做閒職,這一點根本不用問,誰都知道。
夏令寐雖然大部分時候在戰場和江湖,可到底是世家嫡女,管家看人這一項是從小就學的本事。她離開這麼多年,汪家還是汪家,可裡面的人不一定還有夏家僕人的立足之地。所幸的是,影衛從來不屬於汪家,是主人走到哪裡就暗中跟到哪裡,總算讓她手裡還有一批忠心不二的人。
吳氏帶著兒子汪雲第一次被人恭恭敬敬引入了汪家,目不暇接的看著諾大的庭院,就好像看到了未來這裡所有一切灌上她兒子名字一樣,她恨不得用這雙不夠粗糙的雙手摟起整個汪家,每日裡抱在懷裡不撒手的睡覺。
吳氏的兒子說起來比汪雲鋒還要大兩歲,可那張臉面卻比汪雲鋒蒼老了不止五歲,一襲破舊的深藍色衣衫,小心翼翼跟著的步伐,不敢到處張望又時不時偷瞄的神色顯得鬼鬼祟祟,賊眉鼠眼。
領他們進來的僕從相當的冷漠,好像這一家子從主子到掃地的粗使大媽都帶著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具,任何人都難以從他們身上得到一絲溫暖。
吳氏大大的撇著嘴:“小子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我告訴你啊,別想糊弄老孃,把我惹火了我會讓汪雲鋒沒有好日子過。你們這一家子人誰都別想安生。”
那僕從一聲不吭,本來是在埋頭走路,聽了這話突地一頓,差點讓身後呲牙裂齒的吳氏撞到他的身上。
吳氏一把扯破了僕從的袖子:“你瞎眼啦!敢這樣害老孃,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那僕從還是不說話,只甚為倨傲的瞥了默不吱聲的汪雲一眼。那神色就好像在說:你撕了我的皮,看我不戳瞎你兒子的眼。
汪雲被僕從冷冰冰的盯著,就好像是被毒蛇纏繞,從腳底泛著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上前拉住吳氏,聲音中夾帶著顫抖:“娘……”
吳氏笑出一口黃牙:“兒子啊,以後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等你當了官,就把這些個沒有眼色的都賣了,賣了的銀子讓娘給你買個俏麗的丫頭,趕快給我生個大胖兒子。”
汪雲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敢說,只好拖著絮絮叨叨的吳氏跟在那僕從身後進了三門。正門面對的是一個很大的園林,圓形長廊懷抱著正廳,左右兩邊再延伸過去的是偏廳,穿透花鳥的石雕窗欞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閣樓,更遠一些還有小軒室,九曲十八彎的半露在了翠綠蔥蔥的古木裡。
樹木高大,庭院深深,幽靜、古拙,竹香隱隱。
僕從帶著他們拐去了偏廳,還沒進門,就一股壓抑的驚懼鋪面而來。
偏廳外的空地上站著幾十個老老少少的僕人,有男有女,皆噤若寒蟬的站著。最中間靠前的位置放著一張板凳,上面匍匐著一位壯年的男子,正被兩個黑衣人輪番拿著臂粗的棍子執行懲罰。壯漢被打了有些時候了,臀部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下面青紫的皮肉綻開著。漢子被堵了嘴,一頭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眼睛頻繁的往天上翻,眼看著就要暈了過去的時候,一個老媽子端著一盆子鹽水就潑了下去,頓時引得那漢子彈跳起來,瞬間又被棒子打趴下了。這一次,是摁在地上打的,沒一下那人就反射性的跳一下,彷彿被丟上來岸的魚,半死不活的掙扎著。
周圍站著的僕人們一個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