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夠給人壓力。
吳氏在外面的時候經過那一場血腥陣仗的壓迫已經丟了些氣勢。這位窮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等到入了偏廳外的血跡都沖洗了乾淨之後,又開始左右張望。相比入門之時那些鬼氣森森的僕從,這裡的丫鬟們彷彿帶領她進了繁花綻放的春園,每一個人都充滿了生氣和謹慎。她們是妖嬈又天真的,在這金碧輝煌的軒室裡顯得楚楚動人,瞬間沖淡了吳氏的膽怯。她被引進內室的時候,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胸脯,眼角上挑,又恢復了張狂的神色,掂量著這裡的一花一木,一盆一景,算計著這些能夠賣出多少銀子,能夠給她堆積多少金山。
夏令寐請吳氏坐,吳氏就大大咧咧大馬金刀的跨坐在繡墩上,一屁股差點陷了進去,搖晃了兩下才坐穩。
夏令寐又說:“上茶。”
“不用了,我不耐煩你們這些人的客套。我告訴你,我來這裡是要分家產的,有了銀子我自己會買好吃好喝的,用不到你現在假惺惺。”
夏令寐挑眉,原來這吳氏還是一個爽快人。
“既然如此,那麼夫人可有信物能夠證明你的身份?”
吳氏眼珠子一瞪,把汪雲扯到面前:“要什麼信物,這個兒子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是老爺的親生兒子。”
夏令寐看也不看汪雲,只問吳氏:“夫人說的老爺姓什名誰?生辰八字多少?又在何年何月何時與夫人一夜春風,得下這麼一位敦厚的哥兒?”說著,梭得一下瞄了汪雲一眼,驚得對方渾身一激靈,顫抖過後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竟然有些一嘗所願後的鬆散和慵懶,讓他忍不住對夏令寐瞧了又瞧,那神色慢慢就放肆了。
夏令寐冷笑一聲:“去請老管家來。”
不多時,老管家就帶著兩個身強體壯的少年抬了兩筐子書薄入屋來。
那吳氏早就知道汪家人會問汪老大爺的過去,當下大嗓門就拉開了說:“哼,誰不知道我家老爺姓汪。如果他姓旁的我犯得著來找你們?告訴你,我家老爺是天安初年生人,生辰七月初七月上眉梢時。在天安十五年外出之時遇到了我,說好了若我給他生個大胖兒子,就接我回家做正房奶奶。哪裡知道我等來等去都等不到那天殺的上門,獨自拉扯到了兒子才知道他早就死了啊,我苦命的兒啊……”抱著汪雲就哭得撕心裂肺。
屋子裡的老人臉色當場就變了。雖然汪家老大爺早就病勢了,可也輪不到外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來哭一場。真正該哭的人可還在高堂上坐著呢。
“敢問這位夫人,你說我家老爺是七月初七生人?”
吳氏一甩帕子:“難道我連我那死了的男人什麼時候生的都會記不住?”
老管家似乎憋著氣:“那就對不住了,你說的生辰跟我家老大爺的對不上。”
吳氏瞪著他:“你放屁。你們汪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男人的生辰。”
老管家笑道:“的確,外人都知道老大爺的生辰,就好像平民百姓都知曉當今聖上的出生年月一樣。但凡世家大族,每一個人都有兩個生辰。一個是其生母懷胎十月預產的日子,還有一個是生產之時的確切時辰。大雁朝百多年前的聖祖皇帝中了巫蠱之術之後,不管是皇族還是世家子弟,出生之後就有兩個生辰八字,對外告知的全部都是預產之日,而真正的生辰只有親生父母知曉。你說你的老爺是七月七日生人,那就與我家老大爺的生辰合不上。汪雲公子的父親自然也就不是我們汪家老大爺。”
巫蠱之術歷來都需要被詛咒之人的確切生辰八字,貼在詛咒草人身上,每日裡用尖針扎之,會讓該人生不如死神識不清,逐漸衰弱直到死去。別說當年深受其害的聖祖皇帝,就是夏家這等大族,也會刻意隱瞞孩子的出生時辰,只有年月對上,有時候連具體的時日都有偏差。除了親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