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裴禹這種性情,將軍此番是深有體味了。”又道,“其實將軍亦不必太介意,只等著回朝吧。”
後一句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一時轉了話題,一路徑向營中。
待到營門,尉遲遠正待引路,一個衛士跌跌撞撞跑來,在他面前拜下報道:“今日洛城騎兵出城……”
尉遲遠皺眉道:“此時我知道。監軍不是安排了麼?”
那衛士接著道:“跑,跑了……”
尉遲遠聞言,這才知出了大事,驚道:“什麼?”
聽那衛士簡要說完,使者亦不由變了聲調道:“太師要的便是這三百騎兵,如今這……”
尉遲遠又急又惱。他本以為趙慎不論身心都該被磋磨倒了,日前裴禹要他派兵時他還不以為然,而今竟聞此變,半晌惱羞成怒道:“騎兵跑了,趙慎不是還在?他如此,是嫌我不曾早斬了他!”
那使者卻早鎮定下來,道:“將軍少安毋躁,事出突然,猶在大軍開拔前,當速速做好善後。”
尉遲遠恨道:“正是因在開拔前才可惱。這是存心損我凱旋計程車氣。”
那使者思量的卻也是旁的事。其實,太師的令如今是才算正經到陣前,只不過裴禹先前已自相傳了;裴禹的用心,他倒是能解,只不過如今出了這事,便有些尷尬。
一時緩緩開口道:“將軍還需忍耐,不能輕言殺他。”一面講說道,“論理洛城既已投誠,今日這事便形同反叛。將軍說要殺他,並不算過。然而,從西京出來一路傳檄,太師敬重他忠於所事、願予禮遇,已是宣之於眾;若真殺他,天下人不會管其中原委,只會說西燕軍出爾反爾,這失信於人又是最為戰時忌諱。如此干係,不是將軍能擔的。”
尉遲遠嗐聲道:“可使君想想,他這樣的人,若帶隨在軍中,一路上誰知還要生什麼波瀾。我而今只想,便覺頭痛。”
那使者轉念想想,道:“他不是墜馬重傷?一時也走不得,索性留在此處休養一陣,錯開大軍開拔,晚些再走。”
尉遲遠道:“可誰看著他?他在多少眼皮下都敢……”
那使者見他又要絮絮抱怨,忙止了這話頭道:“便請裴禹……”見尉遲遠詫異,笑道,“這是他自己沾手的,真再出什麼事,也得叫他擺平。”見尉遲遠看自己的眼光似有點異樣,一笑道:“我這並不是坑他。反而,他能遲幾日回西京,倒是多幾日安穩。”低聲道,“他與尉遲扈的過節,不在私人恩怨,而在朝堂見解,其中細節,我不深知,將軍也別問我。但將軍必知道,這正是更不能見容於人的。他何時回西京,便也何時……”
這話便未再說。尉遲遠無端一個冷戰,半晌道:“多謝使君指點。”
裴禹營帳中,聚著數名醫官。一時一名醫官過來向裴禹道:“慌亂間顧不得監軍,監軍方才亦受衝撞,我遣人去備些定神的湯藥吧。”
裴禹揮手道:“不必了。”他神情陰沉,面色上其實亦是蒼白。只道,“他如何?”
醫官略一喘息,道:“周身挫傷都尚是小事,筋骨上脅肋有幾處斷了,一側骭骨輔骨皆斷了……”頓了一頓,方道。“這骨骼若接續得好,或也罷了,只是他雙膝……此處傷後本就易留後患,馬蹄偏就正踏上……”
裴禹道:“有幾成能醫好?”
那醫官覷著他,半晌低聲道:“監軍恕我直言……這傷勢是頗重的,先有性命在才能說旁的。”
裴禹聞言禁不住一凜,那醫官也再說不得什麼。此時,一個小醫官過來喚:“監軍、先生,趙將軍醒了。”
那醫官方要出口氣,裴禹已邁步過去。此時他心中有惱有怒,抑或還有痛惜,正迎上趙慎目光也正看向他。裴禹盯著他咬牙冷笑道:“我真不懂得,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