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若不添在本事上,便有什麼用處?”
陸攸之搖頭笑道:“話可也不當全這樣講。有些事成不成,有時便只在豁不豁的出。凡人都留三分自保之意,遇事自然思量就多,便生遲疑。裴禹卻是一心只要對尉遲氏有利便絕不旁顧,這些年樁樁件件的事,做的都是又狠又準。因此得罪之人不少,只是他自己並不在意。”
他停了一刻,再開口時口氣已有些憂心:“他此來洛城,不達目的是斷不會罷休。”
趙慎聽了笑道:“不能罷休,便是你死我活。”
陸攸之見他似乎並不在意,禁不住擔憂,待聽得“你死我活”四個字,更覺心驚。那個念頭在腦中轉了幾轉,卻又覺難以開口。
趙慎見他欲言又止,便問:“怎麼了?”
陸攸之見趙慎半個上身支在案上,眸子黑的似不見底。他知道自己要說的事必要犯趙慎的忌諱,或許只是徒惹起趙慎諸多不快,但世上有些事並不因人心好惡而異,他想到的,總歸忍不住要對趙慎提醒。
他沉吟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眼下情形,你可曾想過倒戈獻城這一節?”
只聽嘩啦一聲響,趙慎已猛然翻身起來,帶得條案一歪,險險打翻一旁油燈。陸攸之也微微驚了一跳,只聽趙慎低著聲音厲聲道:“你知你說了什麼?”
陸攸之坦然抬眼,正對上趙慎驚怒雙眸,沉聲道:“你容我說完。”
趙慎盯著他片刻,吐出一字道:“講。”
卻聽陸攸之道:“你堅守這城池,終歸不過守得住、守不住兩條路;若守不住自然玉石俱焚,縱使你扛熬著千難萬險守得下來,城中戰力耗磨殆盡時誰要漁翁得利,就不必說了。其實,你看重的到底是君恩而不願負鄴城諸公,還是要在亂世裡保全下跟隨你的同袍弟兄,你比我更清楚。既然如此,此間便有這條出路。況且此刻你兵足馬健,正是本錢,一旦開戰,越拖一日這本錢便要貶價一日。”
他將話點到為止,便再不多言。半晌,聽趙慎咬牙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你剛才自言不是君子,隨波逐流,這便是應在眼下了?”
陸攸之淡淡道:“良禽擇木而棲,若夫子真講忠君,為何還要周遊列國?”
趙慎愣了片刻,冷笑道:“原來兜兜轉轉,只為說你的太師便是好大樹,你勸我做叛將,自己倒還是忠心得很。”
陸攸之見他想到這上頭去,不由辯道:“我如今形如死人,於洛城於西燕都無相干,這番不過是對你說句局外人的話。”
卻說這時周乾在外帳門口值夜,突然聽得裡間有雜亂聲響,側耳細聽總覺不太對頭。躊躇了片刻,硬著頭皮進來,正聽了個話尾,便覺語氣不對,於是在門簾後輕聲問:“將軍,可要伺候?”
裡間趙慎停了片刻道:“進來。”
周乾掀簾進去,只覺帳內氣氛詭異,趙慎臉色陰沉,陸攸之默然無聲。半晌,聽趙慎道:“取我佩劍來。”
周乾不由愣怔,正待要問見趙慎一個眼光掃過來,只得應了聲是退了出去。到了外間,取了佩劍又忙折了回來。
趙慎見他拿著東西回來,伸臂接在手中。沉默半晌,眼光向陸攸之看去,只道:“你閃開。”
見陸攸之愣著沒動,也不再多話,跨步上前抽出寶劍揮手便劈下。只見陸攸之面前條案應聲斷折,斷面露出發白的茬口,碎木飛濺,一塊正打在陸攸之顴骨上。陸攸之“呃”的輕哼了一聲,半邊面上已如被摑了一掌般。
周乾見了,只驚得“啊,啊?”了兩聲,話都不順溜。心想也不知又是怎麼了,他見趙慎面色陰沉,鼓著膽氣勸道:“將軍這是做什麼……有話好說,何必,何必如此……況且寢帳中,怎麼……”
話沒說完,趙慎已倏然收了劍,盯著陸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