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折殺鴻儒了,鴻儒在師父面前就是徒弟,哪敢稱什麼教主。”穿著一身青衫的徐鴻儒微笑說話,垂手站在旁邊。
王森慢慢抬手拍了拍徐鴻儒,滿是感慨的說道:“咱們教門若沒有你,根本就不會有今天,我當不得你的師父,若是我一直來做,這聞香教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可看看現在,北邊幾個省是個什麼局面,若是好賢那個沒用的貨色來做,只怕早就被無為教和棒槌會給吞了,都靠你啊!”
徐鴻儒微微一笑,只是說道:“都是師父英明,也是師父的洪福齊天,徒兒不過是沾沾光而已。”
“人老了,就總是想從前的事情,那時候老夫覺得咱們的前途在京城,覺得能讓這些貴人們信了,那榮華富貴,成就大道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卻覺得這前途不在富貴地,而在貧苦中,老夫就把這教主的位置借給了你,現在看,還是你對啊!”
王森說到“借”字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瞥了眼,站在邊上的徐鴻儒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沒有絲毫的反應,王森臉上依舊是那種感慨神情,只是用手拍了下額頭,自嘲的笑道:“老了,也糊塗了,什麼借不借,這位置就該是你的,好賢當年沒吃過苦,又喜歡享受,那還能給他這個位置,非得糟踐了這個局面不可。”
聽到這話,徐鴻儒才溫和的說道:“師父說到那裡去了,二弟為人至誠,將來在教中肯定有大用的地方,榮華富貴也是少不了的,這些都請師父放心。”
王森連連點頭,笑的鬍鬚抖動,岔氣牽動肺腑,忍不住咳嗽起來,徐鴻儒連忙上前輕輕拍打後背,溫和的說道:“師父要保重身體,等出了這裡,還有好長的路要走,還要享福很多年的。”
“這身體也沒什麼必要保重,裡面都已經瘻了,也不想再出去了,這裡住的習慣,比外面安生。”王森緩緩說道。
徐鴻儒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神情,四下看看,微笑著說道:“這裡的確是個世外桃源,師父比當年想得開啊!”
和前晚木家兄弟來不同,木家兄弟兩個完全把自己放在僕役徒弟的位置,而徐鴻儒稱呼雖然客氣,可態度卻是平等,骨子裡卻冷淡的很。
說到這裡,師徒兩個一時間無言,王森看向徐鴻儒,兩個人臉上都很安然淡定,就這麼對視了一會,王森眼神開始有些渙散,表情也開始疲憊起來,他不再對視,頹然的低下了頭,嘆了口氣說道:“鴻儒,咱們無根無憑的,拜佛傳經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過得好些,到這裡就可以了,再進一步很容易招禍啊!”
徐鴻儒沒有接話,王森已經沒辦法維持坐姿,想要側身躺下,徐鴻儒上前幫忙攙扶,躺在那裡,王森又是喃喃說道:“老夫被抓起來幾次,為何一直沒有遭罪,還有今天的日子過,就是因為知道本份,沒有去犯官家的忌諱,多少人不懂這個,開始琢磨騙人,騙的多了,騙的大了,自己反倒糊塗了,鬧哄哄的起來,等朝廷大軍一來,醒悟過來也晚了,鴻儒,你天性聰明,要不是當年的波折,你讀書進學,沒準也是清貴人物了,可你現在也不錯”
越說聲音越小,眼睛都漸漸閉起,頓了一會,好像要積聚力氣,又用虛弱的聲音說道:“那些皇親國戚什麼的,老夫覺得也未必比你過得好,這就夠了,知足吧,到時候一代代傳下去,多好”
“師父,人該知足,可若是天予不取,那反倒是遭禍。”徐鴻儒簡短的回答了句,臉上的溫和神情已經消失不見。
王森似乎睡著了,徐鴻儒正要退出去的時候,王森又是虛弱的說道:“好好對待木家那邊,大家同出一門,同門相殘,會讓別人佔了便宜”
“師父放心,我會照顧好二弟好賢和師父的家眷子弟。”徐鴻儒答非所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