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期的手術進行得還算順利。他腰椎骨折,手術雖然恢復了椎管口徑;讓神經可以順利透過,但受損神經能否在藥物作用下自行修復依舊不得而知。因此將來能不能再站起來;還是個未知數。
看到自己最信任的手下面對這樣的磨難,嚴耀欽心裡也一下下發沉。好在卓揚沒事,大冬天溼漉漉凍了一夜,不但哮喘沒有發作,也沒有生出別的大病症。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他積極鍛鍊與配合食療起了很大作用。
嚴耀欽愈發覺得他的卓揚是寶貝了。明明是同樣一具身體,放在嚴予思身上,彷彿是個碰不得沾不得的雪娃娃,交給卓揚,卻一點點朝氣蓬勃、神情氣爽起來了。
…
早上卓揚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後院高大的樹杈上,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上午的太陽光從視窗斜射進來,將小格子窗欞和白沙窗簾一起復制到了對面的牆壁上,飄飄搖搖。
一個被晨光晃得發藍的高大影子就坐在床邊,正背身認真地讀著報紙。他後背挺得筆直,雙腿優雅架起,一派閒適愜意,如果不是一條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又用護託掛在脖頸上,很難看出是個剛剛受過傷的人。報紙攤在大腿上,偶而翻頁的時候單手一抖,動作麻利,聲音很輕。
剛睡醒的卓揚總是有些恍惚,他默默看向腳下端正而坐的背影,沒有出聲。隨著那個男人的出現,這間大臥室裡飄蕩起輕微菸草混合古龍水的複雜氣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舌尖也被這味道燻得苦苦的,讓人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嚴耀欽好像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般,適時回過頭來,正對上卓揚的目光,他臉上掛起一副說不清是討好還是逗弄的笑容:“睡得好嗎小傢伙?”
卓揚覺得很彆扭,身體不自覺向後縮了縮,淡淡一笑:“爸爸,我的睡相很糟,因此我不打算把它展示出來供人參觀。”
嚴耀欽大度地哈哈笑了起來:“糟糕嗎?我怎麼覺得很可愛,撅著嘴像個受氣包。”他伸手想要去捏兒子的臉,被卓揚拉起被子靈巧遮住了。嚴耀欽輕咳了一聲,正色道,“爸爸是來叫你起床吃早飯的,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
兩人之間用不軟不硬的目光對峙著,好半天,嚴耀欽率先舉手投降:“那好吧,我先出去,你趕緊洗漱一下,再晚一些,就可以直接吃午餐了。”
等嚴耀欽走出房間,帶好房門,卓揚又窩在被子裡等了會,這才慢悠悠挪下床,光著腳走進衛生間。牙刷上下左右地拉扯,擦出滿嘴雪白泡沫。又灌進去一大口水,鼓著兩腮咕嘟咕嘟漱口。眼睛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傻兮兮琢磨,像個受氣包?哪裡像?就算像也是嚴予思像……
愣神的功夫,漱口水嗆到了嗓子裡,一咳,噴得到處都是,鏡子烏糟一片,睡衣也溼透了。卓揚自己愣愣站了一會,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慶幸著還好沒人看見。
…
吃飯的時候,張崇久從外面走了進來,找到忙碌著的凌綵衣詢問道:“凌管家,今天保安人員要對家裡的車子做全面檢查,等會你能不能過去看看?”
凌綵衣拉了拉女士西裝的下襬,高挑著厚重的眼皮慢悠悠說道:“崇久先生,叫我miss凌。車輛檢查的事情稍後我就去張羅,放心吧。”說話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巧克力豆丟進嘴巴。
在這個家裡,嚴耀欽叫她阿彩,晚輩們尊稱她一聲彩姨,外人都只恭敬地叫她做凌管家。主動要求別人稱呼她淩小姐,自然別有深意。可惜這深意大木頭張崇久是看不明白的。
嚴耀欽不經意一抬頭,發現對面卓揚正握著勺子小心拿著稀飯,那雙大眼睛眯起來一會看看凌綵衣,一會看看張崇久,笑嘻嘻不說話。嚴耀欽在心裡暗暗發樂,哼哼,小狐狸發現了。
卓揚也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