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神乎其神。只是上次祭漁島那事之後,記得他明明說過,今年家裡兩位少爺都會遭逢劫數,說二少爺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小少爺呢,就兇險異常,有不測之禍。如今看來,卻剛好相反。不知老先生是一時口誤,還是年紀大了,腦子開始不靈光了呢?”
提起卓揚,嚴耀欽本來鬆弛的神經忽地緊了一下:“了空畢竟是人不是神,總有疏漏的時候。即便一兩次斷錯,又有什麼要緊。所謂命數、時運,只是聊作參考罷了,前頭的路怎麼走,終究要靠自己。都信了幾十年,也不妨一直信下去。再說……”他微微皺起眉頭,恍若自言自語,“……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奧妙?為何就參詳不透呢……”
他身不由己舉目仰望,頭頂斷崖處,坐落著了空的幽靜居所。灰白牆體幾乎與巖壁垂直連成一線,牆上開著方小窗,面朝大海,從這個角度看去,那裡黑洞洞,深不見底,似乎隱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
少年白皙修長的十指緊扣窗欞,憑欄遠眺。整條海岸線遍佈著嶙峋巨石,如堅守計程車兵。海浪挾裹著洶湧的泡沫,視死如歸般咆哮著奔襲而來,一次次擊打,碰撞,頃刻間粉身碎骨。
這場慘烈戰役的上空,蔚藍如洗,數只白色海鷗正翱翔嬉戲,自由自在。嚴予思的目光痴痴追隨著飛鳥的蹤跡,有些嚮往,有些著迷……
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傳來,他立即回身坐好,隨手將桌面上塗畫過的水漬輕巧抹去,原本沉靜之中略帶愁楚的面孔霎時間活躍起來,彷彿通了電的機器娃娃般,噠噠噠浮躁難耐。
等了空一出現,便不住大力點頭:“嗯嗯嗯,了空老伯,說得不錯,正合我心意。這下爸爸一定等不及送我出去轉轉。外頭天高皇帝遠的,總算可以放開手腳好好享受青春了。”嚴予思水汪汪的大眼睛斜斜白過來,帶著幾分不屑,“既然你幫了我這個忙,那事就不與你計較了。還要奉勸您老人家一句,禍從口出啊!遇到我這樣寬宏大量的也就算了,萬一遇到沒器量的,鬧起來彼此臉上都不好看。”
了空的小徒弟輕手輕腳取了新的茶壺杯子,放在師傅跟前,經過嚴予思身邊,衝他後腦勺偷偷憋了憋嘴。這個嚴家的小少爺模樣雖然漂亮,卻一肚子草包,為人刻薄,說話歹毒,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臉,實在惹人厭煩。
了空用眼神制止了徒弟的無理,自己滿上茶,抿了一口,才笑眯眯對嚴予思說道:“這一次確是我失言了,妄斷小少爺你福薄壽短、命中帶煞,理應補償一二。只是,這些話小少爺又怎麼會知道的呢?”
“話既然落了地,自然有辦法傳進我的耳朵。”嚴予思由著性子在屋內轉來轉去,一會摸摸香爐,一會扯扯幔帳,似根本沒將對方的問話放在心上。
了空慢悠悠笑道:“當日我說這席話的時候,只有嚴先生和卓揚少爺在場。想必嚴先生不會將對話的內容流傳出去,至於卓揚少爺……就更加不會了。”
嚴予思翹起嘴角冷笑:“他不會?哼哼,老伯,看人不能看表面,好人壞人不會寫在臉上的。你是命理大師,又不是心理大師。”
“呵……”了空意味深長地輕嘆,“卓揚少爺是好人壞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做事,即便損人,也要先利己才對。將我的一番言論轉述給你,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嚴予思滿臉嘲諷:“聰明人?我倒沒看出哪裡聰明,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蛋!”他別過臉去,眼神中飛速閃過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