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比平時更容易發呆,坐在辦公桌前捧著雙頰,臉上是一朵殷色可人,比蒙娜麗莎更含蓄更曖昧的微笑。
曾立言找上她,拘謹並且慎重其事的道歉。
“我在哪裡找了快要一個小時……”他知道了顏琳的身份,說話非常謹慎,其實他看見顏琳坐上了仇煒之的車,沒想到他們認識,但他不該多話了。
“哪裡,是我該道歉,我遇見了朋友,所以就搭他的便車回來,很抱歉給你添麻煩,對不起……”
顏琳口裡的“便車”引起詹祐庭的注意,曾立言一面鞠躬一面告辭離開他的辦公室之後,他清了清喉嚨,道:
“顏琳,我想……”
“嗯?”她送走曾立言,掩上辦公室門回頭面對他,但是手機鈴聲奪去了她的注意力,她從門邊奔回桌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神情為之發亮。
“喂,真的是你!”他沒有讓她等太久,二十多個小時而已,轉過椅子背對著辦公室裡的詹祐庭,她低低悄悄的說著話,“沒有,我沒有感冒,你呢?……嗯……我們,明天出去走走,好不好?”她臉發燙,心裡好緊張,她在倒追他呢,主動告白,提出約會……有生以來第一遭,聽見他低低柔柔的說聲“好啊”,顏琳的快樂就像是個突圍得份的運動員。
收了線,仇煒之還躺在床上直視著窗外的陽光,一顆心空得敲得出迴音來。
其實他已經這樣躺了整夜了,憤怒和無力感使他完全無法入眠。
一夕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工作,賽車,全都在他答應替仇振寰解決債務的同時都一起失去了。
這是宿命嗎?仇振寰像是他的枷鎖,這一輩子必須這樣揹負著,直到他灰心,絕望,沉淪沒入茫茫人海?
哈!他似乎不斷的在失去,失去母親,失去童年裡僅有的安穩,失去愛情,失去未來,現在身邊盡有的,居然只剩下萍水相逢的顏琳。
為什麼答應她的邀約?是因為她的容貌?是因為她的主動?或者是因為他沉重幾欲溺斃的心不甘就這樣死去,還渴望一點生機?
想起她柔軟的聲調和對自己的痴迷,他忽然苦笑,這單純得令人同情的千金小姐到底看上他哪一點?如果她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她的微笑,還會為他閃亮嗎?
假日的街頭,她穿著輕便的白色短上衣牛仔褲出現,長長的馬尾在腦後微微拂動,清新而賞心悅目,仇煒之不能自主的盯著她讓陽光曬紅了的雙頰,還有相同顏色的唇瓣。她發現了他,揮揮手快步跑來,甜美的笑容像是送給失意的他的一份禮物。
“我遲到了嗎?”她笑,臨出門前被家人堵住了,千叮萬囑要她一路小心,他們以為她要和米方方一起出遊。
仇煒之寬容的搖搖頭,有些微的恍惚。
顏琳滿心愉快,因為發現他們有著同樣的裝扮,連牛仔褲的顏色都接近,這是多美好的巧合啊,而且,他對她不再是面無表情的冷淡了。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笑容更加飛揚。
“想去哪?”見她笑,仇煒之不自覺的以微笑回應她。
顏琳靈透的眼睛轉了轉,這個她仔細考慮過了,第一次約會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到公共場合去囉。
有表演和展覽活動的森林遊樂場,他們不愁沒有話題可以聊,從演員的一個小動作可以把整個童年都拉出來。森林步道里豐沛的芬多精滋潤著仇煒之疲倦失落的心情,他靜靜聽著顏琳不快不慢的語調和清潤的聲音,錯覺那是林裡迴盪的鳥鳴。山間的景觀臺可以眺望幽遠的山峰,一層嵐霧一層蒼鬱,這裡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山,卻還是無言包容每一份來到它這裡的心情,失意的,快樂的,成群的,落單的,聒噪的,或是沉默的。
仇煒之扶著竹圍欄,把他跌入谷底的心拿出來曬太陽,顏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