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客,對她介紹道:“阿如,這三位你可能都沒有見過,但想來久已熟知他三位的大號。那在江湖中,可稱得上叮噹響響叮噹了。這三位就是蘇北庾不信庾兄所創‘落拓盟’中的三大祭酒,江湖人稱‘心中事,眼中淚,意中人’的三位是也。”
那三人並不入他們這一席,卻於旁邊被釘在地上的一張粗木桌邊坐下了,意態間似雖與文翰林有所合謀,卻仍自成一脈。
只那矮矮壯壯之人咧嘴一笑,其餘兩個並不開口。蕭如仔細打量著那三人,似是要在他們動靜之間看出他們的虛實。
說話間,門口已又走進一人,文翰林對他似更為在意,側手一讓,道:“這位就是金兄。”
只見那人打扮穿著雖如南人常服,但鼻眼眉目,卻與中原人士頗異。
文翰林又衝己方那四人道:“這位就是名馳江南,‘江船九姓’中以識見技藝傳名一時的金陵蕭女史了。”
“落拓盟”三人微微點頭。那“金兄”卻似只驚詫於蕭如豔色,開口道:“江船九姓?那是什麼名號。”
他似不是漢人,一口漢話駁雜不純。文翰林卻也不對他解釋,含笑肅手讓他入座。
蕭如卻忽面色一冷,冷冷道:“金兄可是從北邊來?”
那金姓人一點頭。蕭如卻看了文翰林一眼,那一眼有輕忽也有怒意,然後只見她面上已愴然變色,拂袖而起。那金姓人本才才坐下,她一站起,袖子一帶,一下就拂落了一隻瓷杯。那杯中猶有殘酒,直向那金姓人膝上潑去。那人卻不慌不亂,伸手反腕一接,竟是極高明的手法——他手並沒向那杯子迎去,卻似於掌心發出一股吸勁,要把那杯子吸入掌內。沒想杯子落得看似無意,卻實蓄了巧勁兒,輕輕一旋,幾乎已脫出那人控制。那人‘咦’了一聲,手腕再動,杯子就如受大力,再次向他掌中投去。就在他將接未接住之時,那隻杯卻適時忽然爆了開來,砰然一裂,酒水四濺。——蕭如所修‘十沙堤’心法論內勁並不如何強悍可畏,但其中的兜轉曲折,前勁後力,卻層次分明,大是特異。
那人面色微驚,一隻手不收,卻見他面上氣色忽暗金一燦,一隻手竟似大了許多,竟閃電一伸,把一隻就要爆裂開的杯子當場捏住,那杯子登時被他紋絲合縫地捏在了一起,裡面將濺的酒水竟然一滴未漏。
果然好功夫!蕭如已變色道:“果然是‘摔碑鎖腕纏金手’。翰林,你真是更有出息了!對付袁辰龍我不惱你,畢竟那是你們男兒之事。人生百年,誰不會做一些無謂之鬥?可連北地‘金張門’高手你都勾引來了,你也算……無所不用其極!”
她本一向清婉,但這一發作起來,也真有魚龍驚變、山風海雨之怒。
落拓盟三大祭酒神色微變,文翰林才待開口。蕭如已變色怒道:“我倒也不管什麼家國之恨,可我父我祖俱是於金兵渡江之時喪身於‘金張門’圍攻之下的。他是那一個?金日殫?金蟬飛?嘿嘿,——就是你所說的金日殫吧?‘金張門’擅‘摔碑鎖腕纏金手’的目前要數他了。如此惡徒,我蕭如怎能與之同席!”
她忽一拂袖,袖風飄起,悄然柔宕,那滿席碟盞就被她一掃而落。
她適才說話極快,落拓盟三人雖聽得清清楚楚,那金日殫於漢話本半通不通,正在愕然間,就見一桌菜餚已被這不知如何突而發怒的女子拂落於地。
卻於這時,只聽對岸一聲長嘯——駱寒終得空隙,直向南首樹林沖去!
眾人也沒想到,蕭如就於這時身影一展,已出棚外。她原精擅承自六朝的、江湖久已絕蹤的‘十沙堤’心法,這一躍之式極為曼妙,輕輕一縱就已縱上了草寮之頂。然後她忽一拂袖,那男子式樣的長衫袖中有一根丈許長的綠綢綵帶就隨風揚起。
眾人不知她要做什麼,只覺她的動作曼然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