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他的眼神清亮如寒星,看不到絲毫剛醒來時的迷茫。
他靜靜地凝神聽著外面的聲音,但是屋外風雨大作,什麼聲音也聽不清。除了呼嘯轟隆的風雨聲,似乎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但狄霖就是有種油然而生的奇怪感覺:有人已潛入了這座莊園。
是什麼人膽敢闖入皇家禁地?又為何園中的眾多侍衛竟連一聲警報亦未發出?此時的狄霖已無暇多想這些。
起身、穿衣、抓起置於枕邊的佩劍,一連串的動作只在轉瞬間就無聲地完成了,然後,他輕輕地撥開自己的房門,身形輕捷、悄無聲息地一掠而出。
來到迴廊上的狄霖全身戒備,仔細觀察著四周的情形,然後接連發出了羽林衛中相互聯絡的暗號,聲音雖低,但運用內力可以傳出甚遠。可是等待良久,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迴音,狄霖的一顆心不禁忽地沉了下去,他發現情況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糟糕得多。
狄霖用盡目力四下遠眺,然而在這急風驟雨的暗夜之中卻也無法望遠。只見廊前懸掛著的那一排排燈盞飄搖不定,將熄未熄,光影昏黃明滅,遠遠看過去,白日裡美侖美奐的屋宇樓閣、亭臺花石在風雨中都變成了黑影憧憧。然而,卻沒有人,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人的存在,明明是暴雨如注,狂風呼嘯,然而狄霖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地方忽然間變成了一座沉寂經年、久已無人的空園,但卻有無數的危機悄然暗藏著。
他慢慢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劍光寒厲如閃電猝亮,但卻似乎照不徹這濃黑沉重的雨夜。
狄霖執著劍,一路向著君宇珩所居住的內院疾奔而去,那時候,他刻意將自己的住處安排在了離開君宇珩較遠的地方,但此刻他已不禁心生悔意。只是他雖然心中焦急,但還是極為小心地隱身在屋角簷底、假山樹木的陰影中前行。
一路之上,他不時發現有侍衛倒地,而大多數的侍衛並未死去,只是渾身癱軟、失去了神智。在近前檢視時,狄霖都聞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似是藥香,原本就極淡不易察覺,再經雨水沖刷過之後只剩下淡淡的一縷。
之前狄霖就心有疑惑,以園中密佈的守衛,絕無人能夠絲毫不驚動警衛而悄無聲息地闖入,又這麼巧剛好發生在大半羽林衛被派遣而出的當夜。現下已是大略猜出了其中的原委,對方應該是在園中伏有內應,先用這種藥物制服了園中的大部分侍衛。
這時,狄霖已是來到了君宇珩的居室門外,只見被撞裂的房門在風雨中吹得亂晃亂響。還未及走入,迎面而來的一陣無法消散的血腥氣息,讓狄霖一時凝住了身形。再進去,只見一室狼籍,全是打鬥留下的痕跡,床上被衾散亂,而君宇珩則不見蹤影。
狄霖的注意力被地上的一灘血跡吸引了過去,他蹲下來,用指尖輕輕沾了一點,是人的血,尚未乾涸還有些溫熱的感覺。
他不禁頓了頓,很快又站起身來,向著門外急步掠了出去。
外面雨大風急,無星無月,眼前是一片漆黑無邊的雨幕,在這樣的暗夜裡,這樣的大雨中,一切都彷彿被徹底地抹去了,什麼痕跡也留不下。
狄霖在大雨中毫無目的地跑了幾步,又茫然地停了下來,任瓢潑而下的雨水將自己全身上下淋得溼透。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感到了心慌意亂、茫然失措,還有完全的無能為力。
忽然,似乎有什麼聲音穿透密集的風雨艱難地傳了過來,這讓呆立在風雨之中不知何去何從的狄霖不禁欣喜若狂。
他用盡心力去辨清這個聲音發自何處,然後又沿著這個方向循聲而去。模糊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似乎是兵刃相交的碰擊聲從暴風雨的間隙裡透了過來,而極目望去隱約可見遠遠的雨幕之中彷彿有幾條黑影正向著更遠處奔去。
狄霖發足急奔過去,等他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