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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風花

許輕舟被夜央再度送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村莊。而村落身處於野火的悲痛尚未能走出,清晨不斷飄落的晶瑩雪花令這離別更加惹人傷感。而他腳踩在積雪上發出的沙沙聲,是除了風雪之外這村落中唯一的聲響。 目光所見之處,家中房屋被徹底毀壞的村民都安置了在村外的難民帳篷中,而有些並未受損太過嚴重的屋子已經住回了村民。 腳步在曾經的溫暖鄉前停下了腳步,那堆灰燼已經沒有了處理的意義,如同一處再也無法修補的傷疤般胡亂堆疊在地上,只因為其中居住的人再也不會回來。許輕舟緊了緊脖間的圍巾,微微哈出了一口白氣,隨後神色略微落寞的走向了另外一處熟悉的房屋。 圓頂小屋只是外面燒去了一點,地下部分依舊是可以住人。用備用的鑰匙開啟那個曾經解救過孩子們的地底通道的入口,許輕舟輕聲走到了阿牧床前,卻見少女此刻正安靜的熟睡在床上。可少女眉間有一抹不該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哀愁,而那裹緊的被子似乎也無法阻擋她心中的寒意,甚至偶爾還會委屈的輕顫兩下。 床頭的書桌上是少女已經許久不見再寫的日記本,許輕舟不想去檢視一個傷透了心的少女心房,便湊近了些給她的被子整理的更暖實一些。或許此刻阿牧正巧是夢到了什麼,只見她的淚還掛在眼角。 許輕舟心中猛然一痛,明白此刻不是說再見的最好時機,卻又無可奈何必須離去,隨即伸手將那滴淚擦乾,嘆了口氣後又輕輕離去了。 屋外還是雪,還是腳步聲,熟悉的教室難得的逃過了那場野火,或許是因為它太過逼仄而又毫不起眼,可其中保留的回憶對許輕舟來說卻是一生都會記住的寶貴財富。 推開門,他慢步走進,在自己的座位中拿出了珍藏許久已經使用過的宣紙,其上是這些孩子每一次交給自己的作業。 看著它們,許輕舟本是平淡的臉上多了些驕傲和感動,便又拿出宣紙和毛筆,在尚未有村民甦醒的清晨,寫下對孩子們道別的話語。 可待寫到最後一封信時,許輕舟的神色卻又無可奈何的遲疑了一瞬,便看著那用“笨蛋”排列出的字畫淺淺一笑。 “再見了…阿牧…” 終於將心中的告別寄敘到信紙,許輕舟將一切都收拾好後推開門慢慢走了出去。他挨家挨戶將信放在了孩子們的床前門口,或是有家人醒來的,他便示意莫要打擾孩子們睡眠,因為如今能治癒心靈的唯有夢鄉。 待到最後的阿牧床前,遲疑的眼神中是不捨與希冀,但捏緊的信紙終究還是放在了書桌上,許輕舟不知道自己的信能不能使這少女重拾對活著的信心,對明天的期盼,但他相信少女在未來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因為,她是自己最驕傲的學生… 可待到他走到了圓頂房的門口,本該離去的腳步卻遲疑的停頓了下來,許輕舟看著天空中不斷落下的雪,目光中似乎再度堅定了什麼。 右手微抬,金光在手中不斷聚集,化成了他文道六境之時願想出的永恆之物。定海神針是許輕舟心的具象,他召喚之後將其狠狠插在了阿牧家門前院落中的地上,也算當做是自己留下守護的證明,亦是給少女一種他一直都在的慰籍。 做完這些,他擔憂的神色與心情終於是得到了舒緩,可隨之而來是如潮水般的不捨與悲傷。 但,他必須要走…… 村口自己的馬匹一直都在,這匹凌沫城送他的馬兒與許輕舟時間久了也是有了感情。他牽著馬慢步走出了村口,轉過身遠遠看著將要甦醒的村莊,許輕舟緩緩露出了一抹不捨而又釋懷的笑容。 “再見了…可愛的人們…再見了阿牧…再見了…啞雅…” 少頃隨著一聲輕嘆,許輕舟提胯上馬,目光中的猶豫再度化為堅決,馬聲嘶鳴化作一條飛影踏著落雪向邊界飛馳而去。 …… 有的人將要離開,而有的人卻只能孤獨注視。 女帝宮的高閣之上,那襲墨衣終於閒下時光可以小憩一會,可空蕩的寢室宛如心房,只因為那一人終究要遠去,而身為高高在上女帝的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對那個男人妥了協,卻直到最後連彼此的一聲正式的道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