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會議回去的路上,沈良庭一邊開車腦中一邊閃過新聞裡的內容。
他猜的沒錯,傅聞璟的確在對恆隆出手,之前錄製節目時傅聞璟回答他的話不過是敷衍安撫他。
車下了高速,駛入城區。沈良庭看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徐徐收緊,手指在手套裡悶出了汗,變得溼黏,疤痕泛起微微的癢,癢的他心一抽抽似的戰慄。
也許那涉及利星的戰略機密,不能被外人知道,對公司忠誠是起碼的原則,這沒有錯,沈良庭靠捕風捉影的訊息揣測又去求證才是越界。但他會去勸傅聞璟是出於本能,出於情感,沒有其他私心。
傅聞璟可以說謊話騙他,他不會,他說了不干預就是不干預。
只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恆隆是搏浪的重要客戶,恆隆出問題,搏浪也會受波及,當務之急是要避免搏浪有損失,暫停和恆隆的一切合作。而且恆隆出問題的專案利星也有投,傅聞璟為了拖恆隆下水,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沈良庭不明白傅聞璟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沈良庭開車一向很穩,這一次卻越開越快,呼嘯著穿過一條條馬路,險些要超出120邁,直開到鬧市區,前面車排了長龍。天已經快黑了,夕陽斜照,本來想掉頭換條路,可剛停一會兒,前後左右就都堵滿了,動彈不得。
沈良庭只好從車裡下來,往前走了點,發現堵車的原因是前面圍了一群人,故意把路給堵上了,他們想透過堵路的方式引起政府重視,讓開發商負責人出來解決問題。
再走進一些,就聽到裡面有人哭有人喊,一片嘈雜。
一條條橫幅被人舉起來:十年苦讀拼命落戶,一朝被騙錢財散盡!
無良恆隆 連夜賣房 陰陽合同 欺詐百姓!
等等……
還有人拿了擴音喇叭,對著大門緊閉的售樓處喊話。是房屋交付後質量不達標遭受損失的業主,在向恆隆維權。
所有人帶著口罩,每個人手中都舉著白紙黑字的訴求,在冷風中站了一天鬧了一天,凍得嘴唇發紫,男女老少什麼都有。售樓處前也站了一排保安,手持水桶,一邊驅趕一邊輪流朝帶頭的幾個潑水,有人被淋溼了,棉服不能禦寒,冷的聲音都在哆嗦,“你們幹什麼!我們跟你們講道理,你們跟我們動手?我們砸鍋賣鐵買的房,現在住都不能住,買的時候說的好聽,收了錢就是這樣對待消費者的嗎!”有婦女抱著小孩來的,坐在地上嚎哭。
“太過分了!大冷的天居然朝別人潑水,簡直是黑社會!”
“還有女人和小孩在,現在的開發商只知道欺負老實人,太不要臉了!”圍觀的人憤憤不平。
“他們維權歸維權,誰沒有老婆孩子,也不能堵路啊,我還趕著回去接小孩呢,”也有人抱怨,“警察呢?也不快點來管管。”
……
沈良庭看著面前,他知道恆隆目前的經濟狀況已經自顧不暇,在建工程能不能完工會不會爛尾都不好說,更加不會管已經交付的專案,很大可能是關閉這邊的售樓處,冷處理,最後只能走司法程式。
但打起官司如何判罰就是場持久戰,就演算法院判下來,恆隆沒有資金進行整改,企業破產時債權才會優先兌付,未兌付的房子和供應商的墊資這兩者佔了最大部分,大機率無法償還。
這種專案只能由政府出面找其他投資商接管,可這種投資商一方面必須有相關專案經驗另一方面必須實力雄厚,否則很可能反被恒大的債務拖垮。二十年前海南發展銀行就是因為在上級施壓下接收了大量破產金融機構,債務壓力過大,最後自身也無法經營下去,由人行公告將其關閉。
從前業主找開發商鬧事,政府介入的機率很大,但恆隆這次鋪的盤子太大,全國各地開花,一個地方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