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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傻,佩姨認為挺委屈我的。可她讓人來喝茶,難道不是向街坊表明一個態度,說我進了陶家的門,誰在背後說閒話得先掂量掂量自家和陶家的份量那個重?
眼淚在我眼眶打轉,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心裡感覺特別委屈,很想指著孫家一門老小問,我他媽的是不是姓孫?祖孫三代裡和老子流的血是不是有一半相同?為什麼是姓孫的逼老子?維護我的卻是相處不到一天的陶家人?
父親,你說,窮要窮的有骨氣,寧可跪在祖宗墳前啃饅頭,也不趴在豪門吃人參。你還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小時候我羨慕別人家有新衣,偷別人家地瓜,拿著鐮刀削二哥,你打我說得這些話,四娃都記在心裡。可是父親、爺爺、叔叔伯伯、大哥你們都在哪兒?都他媽的幹了什麼事?
想著,我有種脖子失去勁力的錯覺,腦袋自個往下低。委屈和怨念沖霄,一瞬間忘記了該怎麼哭?似乎,也沒什麼好哭的,父親還說,打落門牙合血往肚裡咽,男兒流血不流淚。
“佩姨,等過了三九,我想離開,但也不會回村。給我立個生牌和小然牌位放在一起,我在,它在。我活一天,每逢初一十五,生死兩祭都會回來給她上香。”我聲音比螞蟻還小,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按照習俗新婚夫妻三天回一次孃家門,再六天回一次,再過九天回一次,合稱三九,也算走完了所有的程式。
佩姨停下身子,莫名的站了好久,淒涼一笑,說:“什麼時候想回來,佩姨和正叔都等著你。”
鬼女婿也是女婿,是陶家的人。人家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陶家也不多我一雙筷子,我走了,外人只會說陶家的不是。
☆、第5章 回魂
跟著佩姨回屋後,我在房裡對著嶄新的新郎西服呆了好久。我很稀罕這身好衣服,卻始終沒有換上。正因為稀罕,正因為十六年沒穿過一次新衣,也就窮得只剩下那分文不值的臭脾氣。好聽點是骨氣,難聽點是死腦筋。
大早上我穿著舊衣服,人家顧及我的感受才沒說啥。陶家大門大戶的,新上門女婿穿一身補丁衣服算什麼?
母親常說,人要知道好歹記著別的人好。我吐出一口長氣換上新衣服,只能用微不足道的行為來回報陶家的好。
陶家很有面兒,太陽剛出頭,左鄰右舍來了十數位。看他們的穿著就知道經過精心打扮,細節說明他們對“喝茶”很上心。
佩姨和隔壁張媽張羅著招待客人,正叔陪客人嘮嗑。佩姨見我從房裡出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佩儀拿著屬於小然的同心鎖,張媽用托盤端著茶,站在一旁陪著我挨個給人跪著敬茶。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不對任何人屈膝。小時候在村裡大樹底下聽人念武俠小說知道了這句話,我牢記在心裡。我暗自咬牙接過張媽遞過來的茶,雙膝彎曲跪地,乖巧的叫人。一輪茶敬完,我整個人像丟掉了魂,別人說的話我沒聽進去一句。
“父親,爺爺,二叔,小四能做的都做了。以後啥事小四隻求問心無愧,再多的事兒只能說對不起了。”我對待一些人的搭訕,拿出最禮貌態度,心裡反覆對自己說著這話。
整整一天在迎來送去中度過,不僅左鄰右舍來了,臨縣的好多人都開著車專門來喝“喝茶”又匆匆離開。長輩喝茶是要給錢的,最低五十塊,高的達到了一千,這一天在我面前過的錢最起碼有十萬。那年頭萬元戶是人仰望的存在,那一刻我才片面的知道陶家有多大。
佩姨在書房整理好錢,硬要帶我去農行開戶,把錢全給我。我揹著良心拿了五十塊,打算三天後回門給老五和么妹帶兩件新衣服,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