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師並沒有說接到公子的隨從,請大家就在客堂奉茶吧。”
在任天翔正要舉步,雷漫天忙小聲提醒:“公子小心有詐,還是帶兩個兄弟一起去吧。”
任天翔不以為意地笑道:“司馬道長天下名人,即使有詐也決不會用粗劣的手段,你們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隨小道童來到後殿的藏書閣,任天翔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感慨,他記得在這裡他第一次認真讀書,並接觸到諸子百家的學說和思想,這裡堪稱是他最早的思想啟蒙殿堂。
懷著幾分複雜的心情,任天翔緩步進入大門,被小道帶到最裡面一間書房。這裡曾是他第一次刻苦讀書的地方,此刻之間一仙風道骨的老道居中而坐,正捧著一卷古舊的經卷聚精會神地研讀。只有任天翔知道,在這副仙風道骨的外貌之下,是滿腹的詭詐心腸,因為他不僅是名滿天下的道門第一人司馬承禎,也是千門世家的隱秘傳人。
聽到小道童的稟報,司馬承禎抬起頭來,對任天翔示意:“坐!”
任天翔在他對面坐下,小道童悄然告退。房中就只剩他們兩人,就見司馬承禎緩緩合上古卷,輕嘆道:“我早就應該想到,你將墨家古卷藏在了這裡,最明顯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此話果然不假。”
任天翔已經認出,書案上那些羊皮古卷,正式自己藏在這裡的墨家經典,幾乎一卷不落。他淡淡笑道:“我當初曾想過將這些古卷全部燒燬,但又覺得墨子這些遺著,除了有教人打仗的兵法武功,更有揭示世界之規矩的專著。這不僅是墨家的精神財富,也是所有人的共同財富,所以我才保留了下來,藏在這座蒐羅了諸子百家各種典籍的藏書閣種。”
司馬承禎頷首嘆道:“你沒有做錯,不然我今天就看不到這些失落千年的曠世之作。老夫一生從不服人,在讀了這些千年前的典籍之後,也不得不承認,墨子真是一代天才,即使不是後無來者,也絕對是前無古人。”
任天翔聞言笑道:“既然你如此推崇墨子,何不依照他的精神來行事?任何時候做一個墨者都不算晚,如果這世上墨者多一些或許可以少很多流血和衝突,多一些和平和安寧。”
司馬承禎啞然失笑:“沒想到你竟反過來勸老夫,真讓人哭笑不得。只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任天翔正色問:“何為其二?晚輩願聞其詳。”
司馬承禎反問道:“墨門與千門,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孰高孰低?”
任天翔想了想,答道:“墨門以義立世,千門以利為先。墨者天下為公,千者一意謀私,高下立判,不言自明。”
司馬承禎啞然笑道:“原來在你心目中,為公就是高貴,謀私就是低賤?那你如何理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任天翔沉吟道:“那是指天地無情,對萬物一視同仁;聖人也許需無情,對百姓一視同仁。這是老子道法自然地體現,也暗合墨門的公平原則。”
司馬承禎頷首道:“既然是道法自然,那什麼是最大的自然?”
任天翔啞然,“自然”是老子多次在典籍中提到的一個詞,似乎是不言自明,但真要讓任天翔用一句話來概括,他卻突然感到有些詞窮。他想了想,虛心道:“我說不上來,還請前輩指教。”
司馬承禎緩緩道:“日夜更迭是自然,生老病死也是自然,就連人分男女、分善惡、分公私也是自然,不過這些都只是這個世界的表象,掩蓋在這個表象之下的相互對立和相互依存,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自然。”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司馬承禎所說的道理十分淺顯,但卻是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和總結過的普遍規律。
見任天翔露出深以為然的眼神,司馬承禎繼續道:“對於人來說,有公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