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是那個好色鬼的女人?絕對雷人的訊息。
也許是吧,我想,但知道菊香並不願意,她那牽強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就算她是他的女人,也不該這樣像女奴一樣接受他的調戲吧,況且她不是屬於老狐狸的人嗎?難道我弄錯了,老狐狸果真是個正派老頭?
眼睜睜地看著菊香被帶走,我的心一陣悲痛。她被那頭豬帶走,不就等於接受他的凌。辱嗎?
我將頭側向窗外,眉頭不知不覺地蹙在一起。
櫻花開始走向衰敗了,微微的風一起,花瓣哀怨地簌簌墜落,像下起一陣陣的花瓣雨。繁花似錦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爬滿牆頭的薔薇,粉綠相間,香氣馥郁。可惜,薔薇也是經不起風雨的花朵,一旦一場雨來臨,花瓣便落了滿地,留下滿目的悽婉哀絕。
老狐狸的色鬼學生告辭之後,菊香很久沒從樓上下來,我終於忍不住要上去看她。
老狐狸攔在樓梯口,阻止我前去探望。“川進負責教你今天剩下的課程。”老狐狸說,打發我去學日語。
“我只是想上去看一眼。她可能需要幫助。”我剋制住內心的悲憤,希望老狐狸放我過去。
“她只是累了。你放心,她明天就可以繼續當你的老師。”
十分鐘後,我等候在書房,一想到善良溫順的菊香還在樓上,是否吃了晚餐?情況是否正常都無從知曉,眼淚忍不住流下來。這些天的朝夕相處,我對菊香又憐又愛,感覺她就像我的姐姐。
我不再拿她當日本女人,在我心裡,她只是一個名叫小優菊香的善良、溫柔、謙順的姐姐。
龍鬚川進踏進書房的一剎那,我迅速擦去了眼淚。“散嗯塞一,考恩幫恩挖。(老師,晚上好!)”說罷,畢恭畢敬朝他鞠了一躬。
龍鬚川進沒說話,默默地走到書架旁,拿出一迭4K大小的宣紙放到桌面上攤開。“今天學書法。”他說,“以前學過嗎?”
我點點頭。“不過,寫的不是很好。”我的書法的確上不了檯面,不必自吹。
“日語今天就不用學了,我想以你目前的情緒學不了那麼深奧的語言。”
“嗨伊!”我木訥地回道。
“幫我磨墨!”他將硯臺推到我面前。
我機械地使勁研磨,硯臺在我的暴力揉搓下融出可供使用的黑色濃汁。
龍鬚川進抬起手腕,拿毛筆在宣紙上寫了一排工整的小楷,看著像是柳體。
“念一遍。”他讓開位置,朝我吩咐道。
是《論語》裡的一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我順從地念了一遍。“送給你的座右銘。”龍鬚川進說道,“學習從來都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我小時候跟舅舅學中文時,也像你這樣作弊打算糊弄老師,結果除了遭受嚴厲的懲罰外,還讓顏面掃地。所以,你必須記住,糊弄別人等於糊弄自己。”
“你學習中文的目的是什麼?”我問道,看著他那一副正兒八經的“先生”面孔。
“更好地為國家服務,為天皇效力。”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服務?效力?”我淡漠地笑了一下。“鎖屋呆死奈!(明白了)”
龍鬚川進沒理會我那句日文裡添雜的嘲諷色彩;抽出另一張未著墨的宣紙:“抄寫十遍。”
我握住毛筆,工工整整地抄寫“知之為知之……”
讓一個日本鬼子教我這個中國人寫屬於自己的文化產物,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可以站起來寫嗎?我的腿快抽筋了。”抄寫到第五遍時,我朝龍鬚川進說道。
“抄完十遍再站起來。”一點商量餘地也沒有。
我加快運筆。很快,座右銘抄完十遍。
龍鬚川進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