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賀亭停了下來,表情和以前差不多,永遠是這副冷冷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來是不是故意冷待他。紀川想了想,心裡斟酌幾句,繞著彎子說:「昨天睡得好嗎?」
賀亭瞥他一眼,大概把這句鑑定為廢話,敷衍地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紀川摸了摸鼻子,只得跟過去。
樓下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混球叼著一根肉骨頭從廚房跑出來,見到他想對他撒嬌,他摸了摸混球的脖子,讓它去找餐桌上的賀亭。
混球很聽話,叼著骨頭小跑過去,趴在賀亭腳邊蹭了蹭,一臉蠢萌地哼唧了兩聲。可惜任它怎麼賣萌,賀亭博士對狗和人一視同仁,都愛搭不理的。
混球心靈受挫,耷拉著腦袋回窩裡啃骨頭去了。
紀川一陣無語,也到餐桌邊坐下,和賀亭中間隔了一張椅子,他憋不住了,壓低嗓音問:「昨天晚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爸找你了嗎?」
賀亭正在喝牛奶,唇邊沾了一層白漬,無聲地點了點頭。
紀川頓時緊張起來:「他找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真的麼,紀川持懷疑態度,可賀亭不想說他也沒辦法,猜是猜不到的,他不太清楚賀懷章和賀亭的相處模式是怎樣,以他小時候在門外偷聽的經驗來看,似乎是諄諄教誨型的,但昨晚是特殊情況,賀懷章發了那麼大的火……
紀川輕咳一聲,誠懇地說:「我爸沒罵你吧?昨晚的事我很抱歉,雖然我也記不太清了,總之……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亂喝酒了。」
他說得認真,賀亭卻沒什麼反應,只沉默地聽著,玻璃杯裡牛奶喝光了,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三明治。
獨角戲很難唱,紀川分辨不出一個喜怒哀樂不明顯的人是否不開心,他看了看賀亭,猶豫著叫了聲:「亭哥。」
「嗯?」
「我們分手了嗎?」
「……」
他問得小心,心裡有一絲尷尬。賀亭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頭也沒抬,含糊地說:「分了。」
「噢。」紀川點頭,看來的確是賀懷章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呢?不會把他們的關係講出來吧?他並非有意隱瞞賀亭,只是覺得尷尬得不得了,讓任何人知道都很尷尬,別人會怎麼看待他和他爸爸上床的事,亂倫?
紀川忽然有點坐立難安,昨天晚上他都沒有想到這方面,現在想到了,感覺腦子麻麻的,隱隱覺得賀亭正用餘光打量自己,那眼神讓他更加不安,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手和腳不知往哪放,渾身都難受極了。
就在昨天他和賀亭還是好朋友——算是朋友吧,可以自如地談笑,現在他成了他「未來的舅媽」——舅媽,這個詞讓紀川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餐桌上。
倒不是對賀懷章心有不滿,即使發生了這種事,他也討厭不起爸爸,可正因為如此,心裡微妙的負面情緒沒處排解,找不到一個可供發洩的目標,想對人傾訴也不行,沒人能回答他的「我該怎麼辦」的問題,要麼憋著,要麼去問賀懷章。可惜賀懷章只能給他一個回答,那就是「別怕,你乖乖待在爸爸身邊就好了」——
一點也不好。
紀川端起屬於自己的那杯牛奶,味覺麻木地喝了兩口。心裡忍不住想,他爸爸不是這樣的,以前他幹什麼他都不會阻攔,縱容他作天作地,為什麼現在要把他關進籠子裡了?
早餐吃到一半,紀川一直沉默著,賀亭也不說話。管家過來問他們,粥煮好了,新出鍋的要不要喝一碗。紀川說好,粥被端上來,他拿湯匙攪了攪,剛要吃,心裡忽然一緊——
這個時間好像不早了?
賀懷章怎麼還沒起床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