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人多了,我也不是聽一個人說的。哎,你爺爺真好,我怎麼就遇不上這麼好爺爺呢?我那爺爺,哈,只知道打人。你要打吧,應當只打你兒子,是吧?可他連孫子也打,這不是越級打人嗎?除了打人,那是一點本事也沒有。解放前窮吧,咱也不怪他,誰叫那是舊社會呢?可他解放後還是窮!我這麼想來想去,這就是他的不對了,他沒本事!
看那電影電視,人家窮就鬧革命,解放後就做大官發大財。他倒好,窩在家裡生娃兒玩。你知道我爺爺生了多少娃嗎?十三個!
這也不是他的本事,這是我nǎinǎi的本事,是我nǎinǎi生的。他還沒本事養活,最後只剩下五個。我爺爺要是稍稍有點本事,十三個娃全在,那我們家現在就來個十三太保下西洋。美國咱放仨,英國放倆,法國放倆,rì本放——,rì本就不放了,義大利放倆,澳大利亞放倆,非洲放倆。過年我們家的人到齊了,就叫世界人民大團結。”
張秋生心想,這胖子盡瞎說。哪有什麼十三太保下西洋的說法?三保太監倒是鄭和的稱號,也確實下過西洋,可那是一個人,又不是十三個人。不過這茬我可不能接,接了這胖子更胡說八道。胖子在他爸面前像龜孫子,離開他爸就胡說八道。
胖子又對張秋生說:“秋生,你好像什麼都會,那個你會看風水嗎?”
“不會。”那玩意是專門的學問,我哪會。張秋生想。
胖子不死心地問:“那你認識看風水的嗎?”
“不認識,你要幹嘛?”這胖子一出沒完又來一出,張秋生也沒他辦法。胖子雖然二十一歲了,比張秋生大五歲,可就是長不大,小孩子脾氣,張秋生倒是從小跟他玩的來。胖子只要有人跟他玩,那是不論大小。在大人面前,他不像小孩。在小孩面前,他不像大人。
胖子老爸也沒把這二十歲的兒子當大人,該打時照打不誤。
第二十五章 秋然打架
張秋生見這人這般架式,心裡好笑。他兩輩子都是苦孩子出身歷盡磨難,對窮人有著天生的同情。見這人佔了他的攤位,也沒打算要回來。不過這人德行不好,大家在一起做買賣,本來都是鄰居大家和和氣氣,買賣好做又舒心。要是插這麼個人進來,一言不合就打架吵嘴,那這買賣就做不長。得給他立個小威,別在這兒拉橫霸道。
想到這兒張秋生劈手將這人手中的炒鍋炒勺奪了過來。這人正鐺鐺鐺地敲著鍋勺,唾沬星子四濺的在發狠鬥勇,突然手中一輕鍋勺都沒了。這人神情一恍惚手上一沉,鍋勺又回來了。這人原來在工廠裡也是個中層幹部,哪裡受這等調戲。心中一怒不管不顧的大叫:“我把——”。
話沒說完,手上一輕,鍋勺又不見了。再一恍惚手上又一沉,鍋勺回來了。這人看了看手裡的鍋勺,搖了搖頭,將鍋勺往攤子上一扔,長聲道:“唉——,罷了,罷了。非我無能,實乃天yù滅我也!”
又對張秋生說:“我讓,我讓你行了吧?”
張秋生見這人說的好笑,似乎也不是兇惡之人,於是對他說:“我說過要你讓嗎?”
“嗯?你沒說?”這人撓撓頭,再想想好像是沒說過。這孩子從到這兒就沒說一句話,都是自己在舞勺弄鍋。
再繼續撓頭皮。太難為情了,人家是個孩子,自己卻是個大人。人家孩子和和氣氣自開啟始就沒說什麼話,自己卻掂著鍋勺要打架,這叫什麼事?我什麼時候變的如此渾了?這人陷入深深的自省。
原來這人姓岳,叫嶽迺明,是市農業機械廠技術科科長,省工大機械專業本科畢業,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後就到農機廠當技術員,八十年代中後期,國家開始評技術職稱,他被評為工程師技術科科長。看來一切都很好,但不知不覺中廠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