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們大腦又一次當機,手腳冰涼,心臟緊縮,牙齒打顫。報警當然要報,非正常死亡都要報警。但是,決不能說我們看見鬼!
指揮長對另外幾個人說:“向警察說我們遇見鬼,沒用!就像那個僥倖沒死的民工,他向我們說遇見鬼,我們也不信。”
那,那,那腫麼辦?其他幾位都有點大舌頭了。指揮長說:“請神棍。平時瞧不起他們。既然這世上真有鬼,那麼這些神棍就真有本事。”
指揮部成員嚴重點頭同意。向上級報告他們遇見鬼,必定要受批評,國家幹部竟然相信迷信。也只有找神棍了,鬼與神棍是一對矛盾的共同體。
第一步還是得報警,還是得捂蓋子。領導們具體怎樣做就不多說了,這個與本故事的關聯不大。第二步才是找神棍。說是找神棍,其實真要找有點道行的卻不那麼容易。
關鍵是領導們沒找神棍的經驗。這事,小區裡的大媽老太太最拿手。一時半會找不著神棍,工作還得做。市裡像催命一樣催進度。
指揮部領導決定白天繼續拆遷,太陽快落山時立即收工。又在各個路口建起警戒線,樹起告示牌“拆遷工地危險,閒人嚴禁入內”。
可還是出事了。青天白日,大中午,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正準備收工吃午飯了,突然就起了一陣陰風。奇怪的是,這風只在拆遷工地上打轉。離開拆遷工地一步就照樣風和日麗,看裡面是一團黑霧。
陰風中,一根孤懸在斷壁殘垣中的電線杆莫明其妙地倒下,砸在一輛推土機上,駕駛員當場頭破血流,陰風也就停了。駕駛員被緊急送到醫院,卻因顱腦損傷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最讓人咋舌的是,陰風過後,整個拆遷工地上一片白霜。九月天,人們還穿短袖t恤,而這兒卻下霜。
找神棍,一刻也不能耽誤。拆遷指揮部的領導們摸著滿身的雞皮疙瘩下定決心。
好不容易找來一個神棍。看起來有幾分道行。頭戴瓦楞道冠,穿身黑色道袍,留著一撮山羊鬍,下身是寬鬆的緬襠褲,腳登千層底布鞋。仙風道骨,氣宇軒昂。
神棍開價兩萬,先付一萬,事成之後再付一萬,保證將鬼驅走。指揮長不放心地問一句:“先生,你真的能將鬼驅走麼?這事可馬虎不得,真的出人命。”
神棍自信滿滿地說:“說老實話,這鬼很厲害。我沒那本事抓住它。但要將它趕走,還是可以的。”
首先要保證施工人員的安全。夜裡倒無所謂,大不了將所有人員撤遠遠的。神棍拿個鏡子在工地四周照來照去,又拿把尺子這邊量一會,那邊量一會。
神棍又用他那穿了千層底布鞋的腳,在藥王廟前左邊走八八六十四步,右邊走八八六十四步。這樣繞了兩個圈,最後指著一塊地方,叫指揮部的人搬一張辦公桌來。
搬辦公桌的小工認識神棍,張著嘴看了神棍一會,問道:“張會計,你什麼時候當道士了?”
我當道士都幾十年了。以前不過是瞞著村裡人罷了。現在好了,改革開放了,我這算是重操舊業。
神棍將辦公桌鋪上一塊黃布算做香案。正中擺上香爐,左邊放一木牌,木牌上寫一大“令”字,這“令”字坐落在一紅色的圓圈內。香爐右邊放了一柄木劍。香爐的對面靠神棍懷裡,又放了一個銅鈴。就是清潔工人收垃圾那樣的搖鈴。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指揮部的人都撤到工地以外,遠遠地看著神棍擺弄。那小工找到指揮長,說:“指揮長,這人恐怕靠不住。還是人民公社那會,他是我們生產大隊的會計。在我們大隊是出名的又懶又滑,最是好吃懶做。他什麼時候當過道士?”
難道是個騙子?嘖,這個錢給他騙去,我還不好報案。堂堂國家幹部,請人來捉鬼,結果被騙了。指揮長頭皮發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