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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頁

宮去看望生病的父皇,然後去前殿處置政務。

只是,再無一人巧笑倩兮牽著他的衣襟相迎,再無一人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嬌聲脆語一聲聲地喚著,&ldo;五哥,五哥……&rdo;

雖然他總覺得她還在。

不論是走在長長的迴廊裡,還是幽靜的御苑裡,他總是不時聽到她在喚五哥,總是感覺她輕盈的身影就在身後。

可他喚著&ldo;木槿&rdo;回頭去看去尋時,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但他終究適應這種失去,就像木槿終將適應她的遠嫁。

當她擦乾淚水,努力以一個公主和太子妃的端莊坐在她的婚床上,靜候她自八歲時便已無法更改的命運降臨時,她的夫婿粗。暴地擊碎了她原本還懷有的一絲幻想。

&ldo;怎會娶回一截木頭來?&rdo;

他擲開喜帕,拂袖而去。

她早知他是母后的親生兒子,本以為會是和蕭以靖一般溫和沉默的少年,至少也該有母后的溫善雅淡,再不料會是這樣一位鋒芒畢露不留餘地的男子。

她呆呆地擦了擦眼睛,居然發現自己沒有眼淚。

而且,從那晚起,她再也不曾因為想家或想親人抱著明姑姑哭。

她終於明白,從今後,前面再無人可以牽著她的手,用他的臂腕為她撐起一片天。

青梅與竹馬,是一個不可言說的夢。

夢醒時分,她只剩了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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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滴水珠滾下,正滴落在眼前紙箋上,糊了&ldo;青梅&rdo;二字。

木槿的筆微微地抖,再也寫不下去。

她倉皇般看一眼空空如也的屋子,猛地揉了那紙箋,泛白的指尖捏緊,慢慢湊到燭火之上。

燭焰吞吐,噬去霜雪般潔白的紙箋,連同那淚水洇開的字跡,盡數化作灼目的明紅,一瞬燦爛後,迅捷歸於清寂的灰黑。

木槿定定看著,等火焰燙到手,這才疼得鬆手,眼看著地上剩餘的紙片化作灰燼,裊裊繞繞浮出一縷淺淺的煙氣,很快連煙氣也化作虛無,才慢慢地坐倒在椅子上。

她依然只記得《長幹行》的前三句,剛也只寫了《長幹行》的前三句。

如今,連這前三句也化作灰燼了。

只留下了她手指上被燙出的小小水泡,以及鼻尖縈纏的紙箋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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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顏回來時已近三更,木槿臥在床榻上尚未睡著。

聽得腳步聲,她便不再輾轉反側,靜靜地闔著眼只作睡著。

琉璃珠簾被很輕巧地撩開,腳步聲也已放得輕緩。

帳帷拂開,便聽許思顏低低地笑:&ldo;醜丫頭,受了些傷也不至於從早睡到晚罷?只怕更要養得白白胖胖了!&rdo;

他輕輕地拍拍她,將散落一邊的薄毯提起,覆到她身上,又站了片刻,才躡著手腳退了出去。

木槿轉了頭悄悄察看他動靜時,正見他臥到白天她休憩的竹榻上,揚手一揮,已熄了燭火。

周圍便愈發地寂靜,素淡如流水的月光透入窗紗,琉璃珠影閃爍著星子般幽靜而清瑩的輝光。

木槿忽然便想起,她五六歲那時候,連明姑姑等人都完全沒想到他們兄妹需要避嫌時,有幾次她玩累了,便曾在蕭以靖臥房中睡著。

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小男孩,可他的屋子大床大櫃,窗前的月光坦坦蕩蕩地照到床前,連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