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的衣衫,我不得不用力地推開她,然後握住她的手又送了她幾步,直到房間門口,我才不得不鬆開。
房間門砰的關上了,我的一顆心也瞬間被揪了起來,像一臺過山車被緩緩地送到頂層,等待墜落。
我被安排到一個小房間裡等候。那裡有三張病床並排放在一起,加上我共有三個男人在焦急地等候。三個人分別守著一張床,像守衛著各自的陣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一個無人關注的角落,儘量避免彼此之間的目光交疊或者對視。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三個男人都開始焦躁起來,坐立不安,不斷變換著坐姿和目光的落點。254號男人開始頻繁地翻看手機電話,看一眼,然後合上,再開啟,最後終於忍不住撥通了一個電話,剛說了一個字:“喂,MERRY啊……”門口一個護士推著一輛車子闖進來,嘴裡喊著:“254號,254號。”254號男人馬上對著電話:“沒事了沒事了,我要開會了,晚上再打給你。”掛了電話一路小跑到了車子邊上。
護士並不把車子推到房間最裡面254號床邊,只是對254號男人說:“抱起來,把她放到床上。”看那男人還有點猶豫,護士喊了起來:“抱啊,有力氣這兒使啊,快點兒。”
車上的女人頭髮披散著,腦袋歪向一邊,臉色蒼白,與一具屍體惟一的差別就是她還坐在那裡。男人手忙腳亂地抱起她,繞過兩張床,把她放在最裡面的一張床上。
女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男人趴在床頭,東摸摸西看看,不知所措。過了一兩分鐘,女人才緩緩甦醒過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那個男人的脖子,嚶嚶嗡嗡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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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痛人流(8)
男人拍著她的手背,哄她:“寶貝兒,沒事了,沒事了。”
吳蔚蔚是第二個被推進來的。和254號女人一樣,她進來的時候也是昏迷不醒。由於吳蔚蔚身材相對較高,當我抱起她的時候,發現她真的很沉,沉到我幾乎不能直起腰來走路,當我一步步地移向255號床位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幾乎要脫手了。這時候護士在我身後一直不停地喊話:“使點勁兒,力氣都哪兒去了?快點兒,放平了。”好在我的床位離車子不是最遠的,在吳蔚蔚的身體接近床鋪的一剎那,我再也堅持不住,甚至來不及轉身,就把她丟在了上面——所以吳蔚蔚的身體是三個女人中惟一一個腦袋朝向床尾的。
由於床位沒有枕頭,而此時我的一隻手正好被吳蔚蔚壓在身體下面抽不出來,我沒有辦法去拿枕頭,所以就乾脆半蹲在那裡,用胳膊給她做了臨時枕頭,讓她的頭部保持一個比較舒服的高度。
我半蹲著身體,眼睛緊緊盯著吳蔚蔚的臉,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一隻手抱著她的頭,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吳蔚蔚醒來。可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吳蔚蔚仍然沒有醒來。她閉著眼睛,頭髮散亂,嘴唇和臉色一樣蒼白。我開始緊張,同時在吳蔚蔚枕下的手臂開始發麻,可是我不敢做一點小動作,生怕這樣會給她帶來某種不好的影響。
不知過了多久,這時我聽到身後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大聲哭喊——是256號已經回來了,奇怪的是不知為何她卻一直保持著清醒。在被護士推進門來她的男人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就開始了很大聲音的哭喊,一邊哭還一邊不停地用手在那個男人的臉上打來打去,啪啪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地任她發洩,嘴裡也不說一個字,只是低著頭,最後他把臉埋在女人的胸前,女人也就停止了抽耳光的動作,但嘴裡的哭喊聲還沒有停止。從她吐字不清的含混的哭訴裡,我明白了:由於人工流產次數過多,女人已經從此失去了做媽媽的機會。
我不忍再看,把臉深深地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