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時構說:「劍只是一個死物,我在意的,是拿著它的人。」
「你並不瞭解我。」伍庭道。
久時構頓了許久,才道:「但我信你。」
「不公平!」樹西臉上混著泥土和眼淚,它絕望地哭喊,「阿久大人,我把命都送給你了,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久時構猝然回身:「我怎麼要你!你剝奪了那麼多無辜人的命,你要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每天和你上山看星星嗎?!如果法律可以制裁你,我希望法官判你無數次死刑!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見到你!」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樹西淚痕滿面。
久時構:「因為我不是執法者,我也不會像你一樣自稱『處決者』。」
「走吧,」久時構對伍庭說,「回山洞,我好累……」
伍庭用沒拿劍的那隻手拉住久時構,「好,回去。」
「等等!」
樹西在身後喊。
久時構沒有停,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樹西。
「阿久大人!」樹西撲到了地上,「我送你回你來的地方!」
久時構腳步一頓,「你說什麼?」
樹西:「我說,我送你回你來的地方!」
伍庭沒有轉身,在久時構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角微微提起,勾出一個寒冷徹骨的微笑。
「怎麼送?」久時構問。
樹西緩緩從地上飛起來,眼淚被風颳走,翅膀慢慢往兩側延展開。
就像不久前影片裡出現過的那樣,地上漸漸颳起風來。
桃枝晃動,一片片花瓣從枝頭飄了下來,被風卷著飛向遠處的蒼山林海。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它眼中淚水未散。
所有的桃樹彷彿活過來了一般,漫天彌散著緋紅色的花瓣,初陽晨起,每一朵花瓣仿若被淬上金色的光,那一刻,久時構有種錯覺,彷彿所有死在樹西手上的人都會從這些花瓣中復生一般。
久時構望著從眼前掠過的花瓣,就像伍停臨死前看到的那些花瓣一樣。
一個人死前若能看到這樣的奇景,至少在恐懼之餘,大概也會驚嘆一番。
他的視線順著花瓣飛去的方向,它們在空中聚集,被大風裹挾著旋轉。
這一瞬間,久時構腦子裡沒來由地冒出伍庭曾說過的一句話:你可聽到,風中有死氣?
他彷彿嗅到了那股死氣。
從花海中。
由何而來?
緣何至此?
伍庭站在久時構身旁,他永遠像一個俯瞰眾生的神,冷眼旁觀世間的奇峰異景、人情冷暖,即便桃花飛越蒼山林海,也無法吸引半分他的視線。
樹西透過一片片落下的桃瓣,看到了伍庭冷漠的臉。
它恨這個人。
如果不是他,阿久大人本可以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這是它能為阿久大人做的最後一件事——
殺了那個人,阿久大人就能從島上回去了。
久時構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本來並不知道死氣是什麼氣,但現在他堅信此刻自己嗅到的就是死氣,或者說——是殺氣!
久時構在桃花中發現了樹西,它死死盯著陛下。
那股殺氣是從眼裡射出來的。
是它!
它要殺陛下!
可是久時構來不及阻止,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因為下一秒樹西四周聚滿了桃瓣,它們不再是柔弱飛旋的桃花,而是片片閃爍著磷光,仿若最尖銳的利器,它們包裹著樹西朝陛下衝過來!
電光石火間,久時構要拉著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