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血紅一片:“阿碧,你是不是沒來潼關之前就已知道我精通四宗法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這山頂陣中所困的不是蘇慕白而是那狗屁皇帝?”
“膽敢辱罵我皇!找死!”司徒松大怒,便要動手,卻聽古長天淡淡道,“算了,司徒護法,他怎麼說也救過朕,且饒他一次。”司徒松恭敬說了聲遵命,退了下去。
寒山碧見他目眥俱裂,沒來由的一陣膽寒,忙解釋道:“無憂,我事先是知情,可是……”
“沒有可是!你打斷我的腿,不是為了瞞蕭如故,是要瞞我!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再不會防你有詐,是不是?這一路行來,你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激我破陣救人,是不是?什麼師父重病,影鳥畢方也全他媽的都是幌子!什麼君心我心,什麼畫地為牢,全他媽是想引老子同情的狗屁!古長天和司徒松所作所為,無一不是配合,你三人演的好戲!從頭到尾,真正被蒙在鼓中,被人當猴耍的只有老子!只有老子!哈哈,李無憂,你這個白痴,從頭到尾,你都只不過是被別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枉你還想什麼君心我心,長相廝守!”剎那間,他又驚又怒,又悲又恨,話到嘴邊,句句都是冰涼。
“老公!你聽我解釋……”寒山碧剛奔到一半,卻猛見李無憂已拔出長劍,直指過來,冷冷打斷了她的話,“別叫得那麼親熱!寒山碧,從今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自做你的事,與我李無憂何干?又何需向我解釋什麼?”
“我不相信你會殺我!”寒山碧大步向前,一無所懼,雙目中卻已然是淚影婆娑,幾顆珍珠幾已欲奪眶而出。
“是!老子現在功力全失!殺不了你!”李無憂冷冷一笑,忽然還劍架到自己脖子上,眼神中露出一股瘋狂的堅持,“但老子殺得了自己!寒山碧,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自刎在你面前!”
“無憂,我不是有心瞞你。對你是真是假,難道到了如今,你還是不知麼?”寒山碧雙眸中淚光漣漣,幾顆淚珠已不爭氣地濺在地上,足下卻再不敢上前分毫。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假作真時真亦假!今生今世,我李無憂若再信你寒山碧一次,要我不得好死!”李無憂哈哈大笑,言語卻一冷如冰,說罷再不看她一眼,一甩衣袖,憤然朝山下奔去,剛走到崖邊三步,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如球般滾下一端斜坡,落到五丈之外,一動不動。
“不許過去!”寒山碧足方揚塵,古長天已然冷喝道,“如此是非不明,舉止衝動之輩,怎配得上你?他要走就任他走吧!”
李無憂掙扎著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無聲無息,朝山下慢慢行去,任寒山碧呼聲淒厲,自始至終,未曾回顧。
山風習習,夜涼如水。
寒山碧艱難凝住步伐,悽然下望,新月如鉤,星光淡淡,那少年踽踽的藍衫背影漸行漸遠,心頭不知是悲是痛,默默將那句“假作真時”唸了一遍又時一遍,一時竟是痴了。
時值大荒3865年七月初二。
大荒3865年,七月初三,正午。
流平關前,殺聲震天。
“開了!”隨著一聲巨大的歡呼和稍弱的悲鳴,流平關的大門在“轟隆”聲中頓開,潮水一般的楚軍士兵湧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場比攻城更為慘烈的廝殺,血與火,將這飽經滄桑的巍峨雄關染成了一片修羅場。只是無論是破關而入士氣如虹的楚軍,還是在城內堅守了一日夜卻兵寡將微的蕭軍,都知道勝負已定,廝殺雖然慘烈,卻並不悲壯,一切只是例行與數月前同樣程式而已,只是此時,攻方與守方已經易手而已。
“報元帥!宋義將軍已然攻破流平關,蕭軍全軍潰敗,向北退卻五十里進入蕭國境內,宋將軍請示是否繼續追擊?”一名傳令兵單膝跪在張承宗面前,滿臉興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