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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他那一聲“微臣”的自稱,那一句恭賀,無端端地教她心中一陣窒悶。半年來,一直都是他悉心照料著她,不分晝夜,不辭辛苦。她雙腿不能行走,雙眸無法視物,每每都是他親自將藥端至她的面前,再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喂她喝下,日復一日。

她永遠也忘不了,當他為自己拆下矇住眼睛的紗布,日光照耀進她久已黑暗的雙眸之中,那樣興奮難耐的感覺,以及當眼前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瞧清楚了面前之人曾在腦海之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容顏之時,那一分激動。而那樣振奮的感覺,她永生難忘。

一百多個日日夜夜的朝夕相處,一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相持相扶,他早就在她的心中深深紮根,無法拔去。第一次,她發現,自己對風離御的執著竟是不再那麼強烈。只是,如今的她,只是廢人,又是殘花敗柳之身,如何能配得上眼前的他?想到這,她美麗的雙眸蒙上一層淺淺薄霧,有些茫然。

衛風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定定落在他的身上,他雖是仔細為她施針扎穴,卻難免分神,不經意間額頭已是汗水涔涔。勉強才俯了最後一針,適逢有宮人端藥入來,他一壁接過,如往常一般,湊至唇邊徐徐吹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過於親暱,早已是遠遠超出了身為一名御醫的本分。他柔聲道:“雲若,你趁熱喝了吧。”

柳雲若見他因著辛苦,額上落汗,心中不忍,手中已是取過一襲絹帕,想替他仔細擦拭,剛剛觸至他微涼的肌膚之時,他卻有如觸電一般,渾身猛然一震。

手中的藥碗與柳雲若陡然收回的手不期而遇。一個不穩,只聽得“嘩啦”一聲,濃黑的藥汁已是盡數翻倒在了柳雲若雙腿之上。接著又是“哐啷”一聲,上好的白玉瓷碎了一地,黑與白的顏色,是交錯分明,格外炫目。

“啊,好燙!”柳雲若驚呼一聲,嗓音婉轉卻又含著幾分綿軟,如夜鶯啼唱。

“對不起。”衛風已是急的滿頭大汗,取過絹帕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起來

正擦著擦著,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驚愕抬頭,清潤的雙眸之中若瞬間點亮的星子,滿是驚喜與不信,語調激動道:“雲若,你的腿,有感覺了?”

柳雲若起先是一臉茫然,點了點頭,又是仔細體會了一會兒,方才覺得自己一直麻木的雙腿,竟是有了疼痛的感覺。一時喜上心來,她什麼也不顧不得了,上前便環摟住他的脖頸,難掩興奮地喊道:“是的,風,竟然有感覺了呢。天,我幾乎不敢相信。”最親暱的稱呼,源自內心,就這樣脫口而出。

衛風眉角眼角皆是笑意,亦是忘情,一臂擁住她,感慨萬千道:“雲若,我以為自己醫術淺薄,此生都治不好你的腿。有感覺便好,便好,有感覺便有希望了。”他心中極是興奮,不枉他日日為她揉捏雙腿,施用金針,本以為無望,不想還有今日。只要恢復了神經的痛覺,那治好她的腿,便是指日可待。

相擁良久,彼此皆是忘情,沉浸在了無盡的喜悅之中。直至他感覺自己肩頭竟是濡溼了一片,溫熱的潮意緩緩透過絲料滲入肌膚之中,撼動了他的心。

神色一驚,他慌忙將她扶正,抬眼望去,只見幾滴晶瑩的珍珠盈盈於睫,將落未落,那樣含淚的情態極是惹人心生憐愛。

他握著她的手,語氣心疼道:“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哭了?”印象之中,他從未見過柳雲若掉過一滴眼淚,哪怕是她九死一生醒來,發覺自己雙目失明,不能視物;哪怕是她發覺自己雙腿殘廢,不能走動;哪怕是她記不起自己姓甚名誰,他也從未見過她掉落一滴眼淚。

記憶之中,她唇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聲音輕微柔和,“風,不要急,治不好也沒關係。”

他從未見過如此愛憎分明的女子,他亦是從未見過如此心智堅韌的女子,哪怕她曾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