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戴著氧氣面罩,仍在沉睡,瘦小的身軀掩在雪白的醫用被單下面,被護士推著,消失在走廊盡頭。
負責手術的醫生和謝執藍簡單說了幾句謝祈枝的情況,他肺部的出血點止住了,但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要轉icu再觀察一段時間。
icu不能陪護,謝執藍只能隔著玻璃觀察他的狀況。
這是他記憶裡出現最多的景象,謝祈枝陷在病床上,小小的身體被呼吸機之類的各種醫療器械和插管弄得慘不忍睹,手背滿是針孔的痕跡。
那麼可憐,他連抱抱他都做不到。
第二天早上八點,謝祈枝緩緩甦醒過來。
他腦袋昏沉,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只聽到各種儀器運作的響聲。
眼熟的護士走進來,要給他做霧化。
謝祈枝躺在病床上,抬起手,看到自己一截藍白條紋的衣袖,有些乏味地眨了眨眼睛。
因為要監測病人身體的各項指標,icu裡不能玩手機,也沒人陪他說話,每天只有護士進來,霧化、咳痰、吃藥、做各種檢查。
阿姨帶了漫畫書給他,謝祈枝半天就看完了,清醒的日子變得無聊而冗長。
每一天醒來,謝祈枝都要問一遍護士:“姐姐,我什麼時候能轉普通病房?哪天能出院啊?”
有時候無聊到極點,一天要問上好幾遍。
護士叉腰看他,警告似的說:“小朋友,你差一點就沒命了。”
謝祈枝經歷過很多個“差一點就沒命了”,最後總是能剩下05條命,03條命,01條命。
他仰起臉朝她笑:“我不是還活著嘛。”
護士看著謝祈枝,一臉無奈地說:“你才多大啊,愛惜一點自己的身體吧,那天你哥哥守你守到凌晨四點。”
謝祈枝愣了一下,想起哥哥,心臟驀然變得有些酸楚。
他肯定嚇壞哥哥了。
病床邊亂晃的小腿收了回去,謝祈枝安安分分地躺了回去。
三天後,謝祈枝從icu轉到兒科的普通病房。
王阿姨帶著大包小包來陪護,謝祈枝一臉期待地看著她,發現她從包裡掏出的不是他心心念唸的手機平板膝上型電腦,而是七年級的教材書和各個科目的教輔資料後,痛苦地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沒有手機和平板,但是阿姨隨身帶著謝祈枝的兒童手錶,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哥哥,卻得知他揹著自己一個人去秋遊了的噩耗。
“你出去玩為什麼不帶我!”
“你說我為什麼不帶你?”幾日不見,哥哥熟悉的音色在電流聲裡有些失真,聽起來格外冷漠,“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
冷漠或許不是錯覺,電話被他掛掉了。
謝祈枝託著腦袋坐在病床上,窗外風和日麗,天空湛藍,而他眼前只有一沓高高的教材書和一塊無人可聯絡的電話手錶。好無聊啊——謝祈枝“砰”地一聲倒下去。
阿姨驚聲喊:“你不怕傷口崩開啊,動作輕點!”
她話音剛落,腹部一陣銳痛。
謝祈枝弓起腰,後知後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