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聲音響起，電梯門在五樓開啟。歐其嵐繞過站在電梯正中的高燁身旁，低聲說：“高總再見。”

高燁沒有說話。歐其嵐咬著唇走出電梯，剛邁出一步，就聽到一聲似是極力壓抑的呼喚：“嵐嵐……”

歐其嵐立時定步，倏然回首，卻見高燁依然是淡漠的表情。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因此不能確定此時此刻的他是不是也在看著她。她甚至不敢確定，剛剛的那聲呼喚究竟是真的發自於他，還是自己的幻聽所致。只是，她自己的驚慌與怯怕，還有幾分痛楚、幾分眷戀，盡皆曝露在他的面前。

電梯門慢慢閉合。他的身體一動未動，面上亦未曾鬆動絲毫。她猛然轉過頭，不敢再看他。不管他是否看見，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到市場部的寫字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虛弱地喘氣，然後盯著電腦螢幕發呆，直到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招了一下：“歐美女，你發什麼呆呢？是不是這一個星期你都在家睡大覺，所以睡傻了呀？”

歐其嵐抬頭，看見鄭立揚的笑臉，自己不由也笑了：“總監啊，我怎麼覺得一個星期不夠我睡的呀？要不，您再批我一個星期的假？”

鄭立揚照著歐其嵐的腦袋就是一顆爆慄：“做白日夢去吧你！”

歐其嵐大叫：“鄭立揚你欺負美女，天理不容！”

鄭立揚鬆鬆胳膊腿，順便握握拳頭，手掌壓得十個指關節咯嘣咯嘣響：“那你叫你們家明信跟我單挑啊，我最近拳腳可癢癢了，老想找人揍一頓來著。”

歐其嵐嗤笑，剛要說話，卻聽見鄭立揚辦公室的電話響了。鄭立揚急忙緊了緊領帶，將面上嘻笑換做嚴肅，大步走進辦公室。

片刻後，歐其嵐桌子上的內線電話響起，鄭立揚說：“總裁辦公室通告，半個小時之後出發去奶站。”

不回頭，兩個方向（2）

市場部、技術研發部以及總裁辦公室總共六人，若是按照前任總裁的慣例，需要公司動用三輛車，總裁一輛，其餘人分坐兩輛，但是，今天卻在高燁的特別命令下，僅僅出動了一輛麵包車。

高燁坐在客座第一排，市場部、技術研發部的兩個總監坐在第二排。其他三位助理本來應該一起坐在最後一排，但是，市場部總監鄭立揚臨上車的時候向總裁請示，說他的助理歐其嵐小姐暈車怕顛簸，因此總裁安排她坐在副駕駛座。

高燁靠窗坐著，歐其嵐恰好能夠透過後視鏡，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但是，即使是在灰色車窗遮擋下的車子裡，他依舊佩戴著墨鏡。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戴墨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在他的辦公室裡他才會摘掉它。她想看一看他的眼睛，卻又害怕看到。

她傻呆呆地坐著，耳朵裡似乎是他與兩個總監的談話聲，卻又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腔和耳朵一起共鳴著，霸道地奪取了她的清醒。

“歐助理感覺還好嗎？”沉定的嗓音忽然傳進耳膜。

歐其嵐不知道是誰在說話，錯愕地回頭：“哈？”

鄭立揚笑著對高燁說：“這丫頭又坐暈乎了。”轉向歐其嵐，“是高總在問你，有沒有感覺不適。”

“哦……”歐其嵐想看一看高燁，卻又只是掃了他一眼，便將目光低了下去，“沒……還好，謝謝高總。”

高燁的嘴角淡淡彎了彎。鄭立揚打圓場：“這丫頭平時機靈著呢，就是坐不得車，一上車就開始犯迷糊，估計再過一個小時，她能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一車人都笑，“她自己開車的時候倒蠻正常，坐她男朋友車的時候也挺正常，就是不能坐其他人的車，而且還分狀態的，狀態好的時候，坐什麼車都沒問題，狀態不好的時候，坐什麼車都會暈，你們說她這是不是心理毛病？”一車人哈哈著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