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韓三如今也要夾著尾巴做人,馬臻不敢替他招禍。馬臻跟張玉伯也不是一路人,只是同行從徐州過來,這會兒給林縛教訓過,便灰溜溜的躲到一邊去。
馬臻也是早年就追隨陳韓三的謀士,頷下一撇山羊鬍子,湖青色的官袍穿他身上,就跟地財主似的。
林縛雖然不招人喜歡,但別人也不會給他臉色看,反而還要敷衍他。馬臻過來,別人知道他的身份,連正眼都不給他一個。倒不是說馬臻的官位低下,關鍵陳韓三一叛再叛,換了誰都會恥於跟他們為伍。
張玉伯可不會替馬臻打抱不平,馬臻離開,他反而方便跟林縛說話,問道:“大人呢?”
張玉伯嘴裡的“大人”是指顧悟塵,表明張玉伯還是視他們都是顧系的官員。
林縛說道:“我來了也晚,楊樸在外面,想必大人給先召進去議事了,張晏、嶽冷秋、董原、程餘謙等人,都沒有見到身影……”
“哦,”張玉伯又說道,“我進來時聽到說要設浙北制置使,這事當真?”
“說是密旨,不過訊息昨天就洩露了,”林縛說道,“我看這趟不會只有一道密旨,接下來會有更多的‘驚喜’等著我們!”
張玉伯見林縛說“驚喜”二字時,臉色冰冷,知道林縛本意是在譏諷,壓著聲音問:“你不看好當前局勢?”
“……”林縛搖了搖,與張玉伯稍退到角落裡說話,“你看這堂上一個個磨手擦掌,等著分食好處,但燕北防線給捅了個稀巴爛,今日便是能多分一點好處,又有何益?我派去薊北找李兵部的信使,已經去了半個月,到今日都沒有一個回信,我實在也不知道李兵部心裡是怎麼想的——也許李兵部要做的抉擇很難!”
“你認為李兵部會做什麼抉擇?”張玉伯問道。
“從臨渝關打出去!”林縛說道。
“啊!”張玉伯愣怔了一下,說道,“以淮東軍將卒之武勇,添兵十萬,打遼西,勝敗都是五五之數啊!李兵部不會如此急躁吧?”
“不是李兵部急躁,是李兵部沒有選擇,”林縛痛心疾首的說道,“一是朝野逼得急,龍椅上的那位怕也沒有多少耐心,不然這次不會以為有機可趁、調陳芝虎南下了。二是李兵部不主動打遼西,東虜再圍大同,李兵部就要被迫率兵進大同跟東虜主力決戰,那時機會更小!”
張玉伯無奈嘆息,他知道為什麼說在大同決戰更為不利,說到底還是糧草!
打遼西,遼西緊靠著渤海東岸,在入冬之前,北渤海沒有冰封,糧草都可以走海路運過去,跟津海糧道連著。李卓只需要考慮軍事上的問題,不用怎麼擔心糧草。
大同與津海直線距離就有七百里,隔著燕山、恆山。要是李卓將薊北軍主力調往大同與東虜決戰,戰事拖上半年,就能將大越朝直接拖垮!
山西北部前年、去年給打殘,南部又是連續大旱,對大同防線無法提供糧草支撐。西秦的稅糧給曹家截留,中州大部給流匪打殘,較為完整的河中府是梁家的地盤。再往南,糧草要輸送到北線,就必需走津海糧道。
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津海糧道這時候的運力,根本無法支撐一場遠離海岸線、遠離津海糧道的大規模戰役。
更令人痛苦的是,高麗人的戰船,已經在登萊東面的海域出現。雖說登萊水師的戰力還不算太弱,但就怕打消耗戰。高麗再弱,也是兩三百萬丁口的國家,登萊水師如何跟高麗水軍拼消耗?
林縛見張玉伯蹙著眉頭,說道:“即使李兵部進兵遼西順利,也不過苟延殘喘,局勢就要大變。能不能收拾殘局,還要看江東這邊。我勸你還是告病退出徐州,陳韓三此人不值得信任!”
“你也說能否收拾殘局,要看江東這邊,”張玉伯堅定的說道,“我又怎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