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彙報他已增發援兵並調集軍餉糧草,我就怕趕不及。回到書房考慮片刻,親筆寫下一紙書信,快馬連夜密送邊關。霍光是個飽經磨難的人,曾一度對朝廷失去信心,我將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一備述,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援。如果三軍主帥的立場在這關鍵時刻有所動搖,後果真不堪設想。
身處深宮,訊息來源十分閉塞,加上各文武大臣貌合神離,甚至有不少皇親權貴趕著疏散撤離自己的家眷,攪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都在散佈赫圖人要打進來的謠言。小老頭殺了幾個嘴喳嘈事的,仍控制不了局面,我逼不得已下了戒嚴令,禁止官民隨意出入京城。此舉必讓那些一心逃跑的人恨我要死,但強敵壓境,這麼內訌無疑於不戰而潰。
殘在第三天的早上趕回來,交給我一份名單。上面羅列數十個人名,幾欲囊括我殿下文武,令人悚然驚心的是,中央將軍張英也赫然在冊。此人算是與李初並駕齊驅的人物,李初統領大內數百高手,而張英,幾乎轄制了紫禁近六萬的御林軍。想我當時政變,真是冒著奇險,全勝在出其不意上,擒了滄平王,導致賊黨群龍無首。如果張英撕破臉,現在蹲在天牢等候問斬的可能是我。
不過,再深想一想,也少少寬慰,至少這證明張英也是個自私無主見,搖擺不定的莽夫,不難料理。
我急召小老頭,黑鬍子入宮密議。當務之急,是先卸張英的兵權。
黑鬍子眉頭皺成一團,短短時日,壞訊息接踵,令他的全部自信都轉為憔悴:“張英能排程六萬御林軍,我們的人馬加起來才三萬多點,一旦打草驚蛇促使其兵變就麻煩了。”
小老頭冷冷地捻著鬍鬚:“據我收羅的情報,張英遲早也會因在獄的滄平王發動兵變的。倒不是說此人對他的主子有多忠義,而是滄平王掌握了太多他的把柄,抖露出來,皇上也不會饒過他。”
我呆了片刻:“小櫃子,滄平王聽聞五皇子過世的訊息,有什麼反應?”
小櫃子似乎打了個寒噤:“奴才遵照皇上的意思去‘看望’過他了,那老賊先是象捱了一悶棍的樣子,繼而很陰冷的坐那——皇上,他當時的眼神好可怕啊,奴才從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目光能有那麼怨毒。”
我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這種結果:“看來,朕這位皇叔已經快忍不住了。丞相,你派幾個人裝扮成死囚,混到他和孝常身邊,張英一有異動,立刻取這兩顆人頭。殘,你繼續監視張英,必要時先下手為強將其刺殺。”
殘點頭。黑鬍子猶豫道:“皇上,如今局勢混亂,何不速召二皇子緡回京?他封徐王坐鎮離京不遠的三臺郡,手底少說也有三,四萬精騎,正合彌補我們人手的不足。”
我還沒及反應,小老頭已冷笑著介面:“華大人,你是急糊塗了吧?當年先帝即位,痛感兄弟眾多,為爭霸常不惜手足相殘。特立下聖喻:諸皇子除太子駐東宮,餘者成人後皆遣往各地蕃郡,未經許可嚴禁逾越其封地,違者以謀逆罪論處!你還建議讓二皇子帶兵‘勤’王,存何居心?!”
黑鬍子兩眼翻白,怒意滿臉,眼見兩人又將發生一場激烈的爭吵,我忙擺手安撫這對政治死敵:“此事可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先了解敵人的下一步動向。”
“估計不會等很久了。”江十三坐在角落,悠閒地擺弄他那堆瓶瓶罐罐,這小子最近對調配藥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根據我一個醫者的觀察,人往往是因險入絕境或則多年心血被摧毀而喪失理智。說難聽點,叫狗急跳牆罷!”
我忽然覺得極度疲憊,無力的揉揉太陽穴:“那就這樣吧,華卿家,你先去幫秦丞相作好部署,其餘的,等有了新訊息再說。”
看著兩人對恨而出,我十分懷疑派他們合作辦事的效率。但這兩人就代表著背後站立的兩個小團體,當此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