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這種金屬獨有的涼,通透、明澈,讓寧鋒非常沉定。他的想法轉變得非常快,既然不知該雕何種實物,那便刻出一種心境來吧,讓人隨意領會。如果旁人知道寧鋒這種想法,恐怕要笑掉大牙了,這種抽象的物件要比具象實物難得太多了,人與人的理解皆不一樣。再加上此時的氣氛本來就不對,抽象的東西又無人人認可的評判標準,寧鋒無疑冒了個大險。
手起刀落,中號的刻刀左右削落,寧鋒上手果決有魄,很快便將那藍眼金外附的品質較劣的疙瘩削除。黛雨蓑姐妹乃至路管大師都是一陣詫然,那可是金屬!
雕胚中,金屬最為常見,但出品最少,這藍眼金的堅硬程度是在金屬中都屬中上等,為此還有一門以各種方法弱化金屬硬度的“學問”,但用處著實不大。寧鋒這一上手,不說別的,力量上面已經勝過雨蓑煙笠中的絕大部分雕刻師。
金屑簌簌而落,寧鋒手速奇快,這讓路管很是心疼那幾把刻刀,似能感受到它們熾烈的溫度。赤木兒則是眼睛瞪得牛大,就像見到了真相也想到了後果……
正如寧鋒不久前和路管說的那樣,用一種情緒去雕刻,他沒有學過各種雕刻技法,但走心的路子是絕對不會錯的,文人、畫家也是同樣的道理。
藍眼金,因其色澤不均而得名,正中略暗,向外淡延,近看像一顆藍眸。待整個人浸在藍眼金中的時候,寧鋒的眼前不能抑制的翻動著,一切都被放大開來,藍而不均的色澤,有的像天空、有的像海洋、有的像暗澤,有天地一樣的闊朗,也有淖澤那樣的幽謐,如俯觀南海、似東臨邪窟……
目所視乃心所想,心做向便刀所落,寧鋒的心中沒有人、只有物,準確地說是這一路所觀,無關乎恩仇,也就沒有悲喜。
滄桑變幻,人世幾多風雲,想當年風起雲湧,而今日潭底獨流,經歷是一個奇妙的東西,用語言無法描述的經歷是這世上最深刻的存在。寧鋒並沒有細細去回憶什麼,他所憑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
領悟!
所以,一切都壯闊起來。在不斷的削切之後,藍眼金不同藍色有的“平地而流”,有的“擎天而指”,上下尖端則是蜿蜒而去、不知其極。行到後來,金屑紛飛,沒等落下又再飄起,根本看不到所雕之物此刻的形態。寧鋒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幾人像看著怪物一樣望著寧鋒,他的速度與精準已經超出正常人的範疇。
寧鋒越來越快!
給人的感覺,他像是在發洩,又像激動到了極致,隱藏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喜悅,在雕刻界這叫“靈感噴發、思路泉湧”。
寧鋒也確實如此,波瀾壯闊的視界、奪人眼球的淡藍、正藍、深藍與熒藍,濃熾的情感傾注於一尺之內,訴說著修煉二十餘載,唱誦著三年獨行之旅!
誰說一尺之地只能容納十寸之物?
誰說一丈茅屋只能容納十尺心懷?
人生沒有極限,有夢,即無涯!
蒼穹浩渺、瀚海無極,凌風、沐雨,感受路途、暢享快意,人生本可如此壯哉!
一炷香又一炷香,紛飛的細微金屑終於停息,藍眼金仍是長條之狀,但在此時卻被賦予了太多含義。所有表面的藍色、隱藏的藍色都被寧鋒調動出來,每一個顏色都出現的恰在好處。
原來,單一的藍色也可以如此豐富。
乍看去,它的形態有些像一個人挺立的脊樑,但這麼說又不甚確切,它沒有那麼規則。此物的兩端,把藍的飄渺發揮到了極致,延展如髮絲又盤旋如墮髻。中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