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也步履沉重。
一天天,彷彿看得到末日逼近,全軍上下開始瀰漫著一股絕望之氣。向文侯告急的特使仍然沒來,據說後軍和右軍有人偷偷趁夜去斬殺城中很少的一些城民來充飢,這等駭人聽聞的事雖沒被證實,但我看到好幾具屍首都身體不全,只怕這傳聞也不全然是假。
到了武侯的中軍帳,帳門口的傳令兵也有點無力地喊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到。”
帳中坐的,已是各軍的主帥和萬夫長,我是官級最低的。我看了看,參軍裡,只有張龍友和伍克清在座。我進去後向武侯行了一禮,坐到路恭行身邊。
武侯蒼老了許多,他面前居然還放著一杯酒。他啜飲了一口,等後軍的胡仕安也來了,他才放下杯子,道:“諸位將軍,先請輜重營德洋大人說個壞訊息。”
德洋站起身,道:“君侯,到今天為止,軍中只剩幹餅兩千張。”
營中一片譁然。現在全軍還有近八萬人,若只有兩千張餅,豈不是要四十人才分得到一張?這等如不分。柴勝相跳出起來,叫道:“怎的到今天才說?”
路恭行小聲道:“早說豈不是早亂軍心。”
他的話不錯,也只有柴勝相這等莽夫會那麼亂叫。武侯也沒有理他,道:“向帝都求援的特使仍無迴音,如今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我們總還要再堅守一個月。不知哪位將軍有妙計獻上?”
我看了看路恭行,他沒在看我,只顧低著頭沉思。這時柴勝相站起來道:“君侯,柴勝相有話說。”
武侯看了看他,道:“柴將軍,你有何妙計?”
柴勝相道:“共和軍被我們困在城中時,守了三個月。那時城中的人數比現在還多,連共和軍也能守上三個月,我們又如何守不到的?”
有人道:“當初高鷲城裡存糧充足,足夠五萬共和軍一年之糧,才能讓八十萬人堅守三個月的。”
柴勝相哼了一聲,道:“五萬人之糧,按理只能夠八十萬人吃上二十幾天,但他們守到三月,後來吃的是什麼?”
我渾身一顫,象是被浸到冰水裡一樣。那個反駁柴勝相的將領也象被嚇著了,道:“柴將軍,難道……”
柴勝相伸出舌頭,道:“不錯,那些城民雖然還剩一兩千,但每個人多的還有五六十斤肉,少也有二三十斤,算一千個,大概還有四萬斤肉。八萬餘人,夠吃上兩三天了。”
我打了個寒戰,只覺一股噁心。柴勝相這般說來,倒好象是殺豬殺羊那麼輕易。我正要反對,那剛才反駁的軍官又道:“可城民吃完了又如何是好?”
聽口氣,他竟然是同意柴勝相吃人之議了。
柴勝相道:“現在關著的工匠也有一兩千……”
我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來,道:“君侯,柴將軍一派胡言,請君侯下令,斬此妄人。”
我的話一定也讓人吃了一驚,我聽得有人在交頭接耳地問道:“他是誰?”又有人小聲道:“他是龍鋒雙將之一的楚休紅。”
這時我已不顧一切,大聲道:“君侯,我軍王者之師,堂堂正正,縱然敗亡,也要死得頂天立地。若殺城民、殺工匠,食人肉求生,後人口中,將置我軍於何地?”
柴勝相冷笑道:“楚將軍,你好大度,若餓死後被蛇人吃進肚裡,難道也是頂天立地麼?”
我叫道:“我是人,不是野獸,若要吃人活下去,毋寧當場殺出城去,便是死在蛇人刀槍之下,還無愧於心。”
柴勝相道:“楚將軍既然反對我的提議,不知可有何妙計?”
我道:“軍中馬匹尚多,而守城時馬匹用得不多,可將馬匹斬殺。一匹馬取肉,也比一個人多得太多。”
柴勝相道:“楚將軍真出的好主意!如今各軍的病弱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