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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想起多年前長安城裡的血雨腥風,想起現在還好好活著的夏侯大將軍,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搖了搖頭說道:「帝國和書院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頭就和神殿開戰,但如果你們真想強行把她從我的身邊帶走,那麼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帝國和書院一定會捲入到這場戰爭之中。」

程立雪面色微寒,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在寧缺的心中,桑桑師妹似乎不是一個相處多年的小侍女那般簡單,也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寧缺此子竟是真的有為了桑桑師妹不惜讓洪水漫過人間的決心和狠勁。

「大唐和書院憑什麼要為了你的蠻橫而與神殿開戰?」他嚴厲訓斥道:「夫子和大唐天子難道是你這等為了一己私慾,不惜讓世間大亂的無恥之人?」

寧缺神情不變,看著他說道:「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有足夠的辦法把書院和帝國拉進這趟渾水裡。」

老筆齋裡一片沉默。

程立雪看著他苦笑說道:「你為什麼不能把這件事情想像得更美好一些?桑桑師妹去西陵,不是去做苦囚,也不是去受苦受難,相反她會接受昊天道門最完美的教育,她會成為桃山上最尊貴的光明神座,無論對大唐對書院還是對你來說,這件事情都沒有什麼壞處,那麼我們之間為什麼要有戰爭?」

真的是為了一己之私慾,所以才不想讓桑桑去西陵神殿,所以才不想讓桑桑變成光明大神官,所以才想讓她一輩子跟著自己服侍自己?

寧缺看著杯中殘茶,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他忽然抬起頭來,說道:「讓我再想想。」

程立雪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天諭神座不可能在長安城裡久留,希望你能認真地想,而不是用想為藉口糊弄我。」

當天夜裡,寧缺帶著桑桑來到了大學士府。

曾靜夫人看著好些天沒見的女兒,大喜過望,牽著她的手進了後宅,把安靜的書房留給了寧缺和曾靜大學士。

「這件事情,大人您究竟是怎麼想的?」

寧缺認真問道。他想從對方的神情中尋找到一些精神支援,比如父母對女兒的不捨,然而下一刻他發現這是痴心妄想。

曾靜大學士的臉上確實有幾分不捨,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和極度驚喜之後的惘然無措,對於世間的昊天信徒們來說,哪怕是大唐子民,忽然發現自己的女兒有可能成為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都會認為那是無上的榮耀。

「我在想後年是不是應該回故鄉,重修宗祠,如果不是列祖列宗在天上保佑,我家怎能出此盛事?說起重修宗祠一事,便是這規制也要做大修改,唐律上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按照近清河郡崔氏一百多年前出的那位西陵大神官的舊例,我曾家宗祠可以比擬親王規制。」

曾靜大學士滿臉光彩,聲音微顫說道:「這還是在我大唐境內,皇權至上,如果是在南晉或是宋國,甚到可以按照帝王之制重修宗祠。十三先生,你說我這輩子何德何能,怎麼就有這麼大的福氣?」

忽然間,他注意到了寧缺的沉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失態,失態了。不過總比早年前清河郡崔氏那位族長要強,據傳那年西陵選定大神官的訊息傳回清河郡後,那位族長驚喜過度,竟是變成了一個傻子。」

寧缺微澀一笑,說道:「當西陵大神官……真有這麼好嗎?」

曾靜怔住了,臉上滿是吃驚神情,心想您是夫子的親傳弟子,怎麼會問出如此荒唐甚至有些弱智的問題。

對世人而言,能成為西陵大神官,那是比做皇帝更加完美的事情,這還不好,那世間可還有別的什麼好事?

曾靜忽然醒過神來,看著他有些不可思議說道:「您不想桑桑去西陵?」

寧缺沉默了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