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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9頁

聯軍主帥營裡豎起帥旗。

無數道軍令,從主帥白海昕處向各處軍營裡傳去。

片刻後,密集甚至顯得有些暴烈的蹄聲再次響起。

兩千餘重騎兵,伴著戰鼓的聲音,行出佇列,然後分成數十群騎兵,保持著彼此間的距離,就像無數團烏雲般,向著青峽處衝去。

青峽出口處,還躺著三百匹重傷難起的戰馬,還有些騎兵正互相攙扶著往回走,這些畫面,都證明瞭衝鋒對於青峽是無效的。

但西陵神殿聯軍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棄馬步戰,或者用重灌步兵碾壓,那麼只可能成為二師兄鐵劍下不停收割的屍體,他們唯一能與那柄寬直鐵劍抗衡的便是衝擊力。

要正面撼動突破書院的防禦,這是唯一的辦法,那便是最好的辦法。

正如天諭大神官說的那樣,只要是人,總會累的。

西陵神殿聯軍有二十餘萬人,輪換上前,他們不會累。

密集的蹄聲一朝響起,便再也沒有斷絕。

兩千餘名騎兵,保持著最有效率的陣勢,分批向青峽處發起衝鋒。每次投入的力量不多,但確保需要書院弟子全力應付。

最重要的是,在嚴峻軍令的逼迫下,這些騎兵要保證自己的衝擊連綿不斷,中間沒有一刻間隔,不給書院弟子任何休息的機會。

黑壓壓的鐵騎構成的波濤,不停地拍打著青峽出口處,那裡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有一道看不見的礁石。

一團烏雲飄過去,撞到青峽上,碎成雲絮,頹然消散。一道黑浪壓過去,撞到青峽上,碎成水沫,無聲落下。

戰馬的慘嘶聲,骨骼的折斷聲,清晰地在所有人的耳朵裡響起,甚至要比密集如雷的蹄聲更加響亮。

但無論前面的情況如何地悽慘,後面的騎兵依然面無表情地發起著衝鋒,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送死,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用自己的死亡讓書院弟子感到累。

北宮未央沒覺得累,或者說他這時候根本不知道累是什麼感覺。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自己身前的古琴上,他低著頭,專注地看著琴絃最細微的顫動,散亂的黑髮在眼前不停地擺盪。

他身上的衣裳早已經被汗水全部打濕,甚至就連頭髮都變得濕漉無比,隨著他的彈奏,有顆汗珠自髮絲間垂落。

嗤的一聲輕響,那顆汗珠落在琴絃上,瞬間被燒灼成一道青煙。

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仍然在不停地彈著琴。

他的指頭在琴絃上不停地挑撥捻摁,移動得有如閃電,奏著無聲的樂曲,裹在指頭上的棉布早已經碎裂,隱隱可以看到血跡。

西門不惑也沒有覺得累,他只是覺得有些痛。

他的手很痛。

先前貼在指腹上的那些膠膜,早已經隨著無數聲摁孔的動作,被撕裂,剝落乾涸成粉狀的物事,在簫管旁飛舞,如霧如煙。

光滑瑩潤的簫管上,早已出現了斑駁的血跡。

和簫管本身的隱硃色融在一起,很是美麗。

這對最擅音律的師兄弟,本是書院後山性情最跳脫、開最朗、最愛說笑話的人,但一旦浸淫入音律世界後,卻另有高山流水的清雅風姿。

然而此時,他們毫無風姿可言,更沒有什麼心情說笑話,臉色蒼白,雙唇枯槁,頭髮繚亂,憔悴得有如街頭賣藝的那些老琴師。

他們此時的神情很凝重,很沉重,很莊重。

這種重,讓他們的身上另外展現出一種令人心折的氣息。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日

青峽之戰第一日。

天氣晴。

宜行喪,餘事勿取。

相對於原野間不時響起的慘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