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世兄正在就傅入學之年,老哥何不給他讀讀書呢。有個師長教訓指導,那麼種種規矩禮節,亦可以知道了。”瞽叟道:“老兄之言極是。不過我患目疾多年,外間從來未出去,一切情形,都不清楚,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好的師傅?”秦老道:“前村中新近來了一位務成先生,設帳授徒。小兒不虛,就在那裡從他讀書。小弟亦常去談談。那個人學問道德,真是曠世寡儔,教授法之好,那更不必說了。前村路並不遠,我看二世兄何妨去讀讀呢?”瞽叟忙道:“好極,好極,現在請老兄先去介紹,待與拙荊商量過後,就遣他入學,如何?”秦老連聲道:“可以,可以。”於是又談了些閒天,然後告辭而去。
次日,秦老就到務成先生處去介紹,那先生道:“虞□家的情形鄙人很知道,恐怕今天如此說,明天不見得肯來。”秦老道:’“先生何以知之?”務成先生道:“鄙人以理想起來,當然如此。”秦老道:“昨日虞叟親自答應,並且託我來訂定的,何至於失信?”務成先生道:“足下不信,且將入學的日子送去,看他如何?”秦老聽說,便立刻起身,再來訪誓叟。
哪知瞽叟果然已經變卦了,說道:“承你老兄厚意,給二小兒設法讀書,固是感激的。但是自從我病目之後,醫藥等費不知道用去多少。現在我又變成廢人,不能工作,家計日用,尚且艱難,哪有閒財再供給他們讀書呢?”秦老聽了,知道他純系假話,連忙解釋道:“束脩之敬,不過是個禮節,豐儉本屬不拘。師長之尊,以道自重。既已答應錄為弟子,難道為了區區束脩,反有爭多嫌少之理?老哥,你不拘多少,隨便湊些吧。”瞽叟道:“不瞞老兄說,我昨夜盤算過,委實一點籌措不出,所以只好暫時從緩再說。不然,兒子的讀書大事,我豈有不盡力呢?”秦老聽了,不免生起氣來,說道:“務成先生那邊,我已經去說過了。先生道德極高,而且樂育為懷,對於束脩多少有無,決不計較。我看明朝二世兄不妨先同我去,拜師受業。至於束脩,慢慢再說,老哥以為如何?”
瞽叟聽了,沉吟了半晌,才說道:“我看不對。束脩以上,是從師的禮節。第一日從師,就廢去禮節,那麼怎樣說得去呢?
況且師長是教弟子要有禮節的,假使弟子失了禮節,師長還要收他,那麼這個師長亦未見得是良師了。”秦老聽他說這種蠻話,更加生氣,便說道:“我與老哥多年鄰居,有通財之義。
既然如此,世兄的束脩,暫時由我代備,你看總使得了。”瞽叟又沉吟了一晌,說道:“我向來不輕受人之惠,為了小兒讀書,倒反使你老兄代墊束脩,我心何以能安?老兄厚意,謝謝,謝謝。”秦老道:“這有什麼要緊,是我願意代墊,並非老哥硬要我代墊,將來可以還我。世兄如其發跡之後,就使再加些利息還我,我亦可以收,有什麼於心不安呢?”瞽叟道:“我總覺於心不安。我豈不要我的兒子讀書上進,不過此刻,暫時還不能讀書,別有道理,請我兄不要再說了。”
秦老這時直氣得三尸暴跳,暗想:“你如此確守閫令嗎!
”然而無可如何,正要起身,回頭一看,只見舜立在旁邊,那種瑟縮戰兢的樣子,實在可憐,又動了矜憫之心。忽然想到一個計策,於是再坐下,和瞽叟說道:“你老哥這種氣節,非禮不動,一介不取,真是可敬得很。不過我為老哥想想,情況既然如此艱難,那麼二世兄雖然不能讀書,就是在家坐食,亦非所宜。我今歲養了一頭牛,本來是我小兒不虛在那裡放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