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帶著點委屈和抱怨的叫聲再次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俯身低下頭,循聲看向床下方的角落,正對上陰影中一雙渾圓碧綠的貓眼。
“湯圓,你怎麼來了?”
我說著,一邊攤開手心伸手過去。
湯圓似乎還在為剛才被突然掀翻,滾到地上的事情而生氣。
我又好聲好氣地喚了好幾聲,湯圓這才一甩尾巴,邁著懶洋洋的步子,像是不情不願地踱步過來。
那神態、那樣子簡直像極了記憶中某個彆彆扭扭的少年。
略微出神的空當,掌心忽地抵上一個圓溜溜毛茸茸的小腦袋。
原來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近前的湯圓,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慣常的撫摸,所以便不滿地用腦袋碰碰我,以此示意我該開始了。
我也就順著從那顆圓圓的頭顱摸下去,一路摸到翹起的尾巴尖兒。
我曾經聽說,可以從尾巴的上揚程度判斷一隻狗自信與否,不知對貓這種動物是否同樣適用。
如果是的話,我想湯圓一定是隻自信心爆棚的小貓。
這麼想著的同時,我的指尖也已經落在了湯圓毛髮柔軟的下巴上。
伴隨著高高揚起下巴的動作,湯圓臉上那雙渾圓漂亮的翡翠色貓眼也愜意地眯了起來。
我同時聽見了從那小小軀體中傳來呼嚕聲,連綿不絕,像是水在沸騰時咕嘟嘟冒泡的聲響。
……湯圓是我從外頭撿回來的貓。
陰雨連綿的天氣,我閒來無事,正靠著窗戶打盹。
半夢半醒間,忽然就聽見了夾雜在雨水中的哀哀叫聲,像是孩童低低的啜泣。
我貼著窗戶聽了聽,又把擋雨的隔板掀起來,直接把頭探了出去,隔著濛濛的雨霧搜尋一陣之後,果然在一片濃綠的灌木叢間瞥見了一抹隱約晃動的白色。
現在已經記不起來當時究竟怎麼想的,大概就是覺得不能這麼放著不管吧,所以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的就轉身出了房間。
原本在隔壁屋裡頭歇息的小丫頭翠竹聽見了這邊的動靜,揉著眼睛一臉詫異地推開門,瞧著我匆忙往外走的身影,不由地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回了屋子抱了把傘出來,這才又緊走幾步來到我身邊。
“哎呀,外面還下著雨呢,您這是要去哪兒呀?”翠竹不解地問道。
“樓下的院子裡有隻貓在叫。”我說。
“貓叫?有麼?”翠竹聞言愈發困惑起來了,“小的怎麼沒聽著?您不會是做夢聽岔了吧?”
——事實證明,我不是在做夢。
當我將溼漉漉的湯圓從撥開的灌木叢中抱出來時,在一旁打著傘的翠竹也是一臉的驚訝。
“還真有貓呀。可不對呀,怎麼就……”
翠竹沒有往下說,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翠竹在我身邊也有個大半年的功夫,自然知道我的聽力不好。
我有一隻耳朵幾乎是聽不見的,而且動不動地就會耳鳴,影響到另一隻耳朵的正常使用。
……這自然也是那次捱打留下的後遺症。
起初一段時間,只是耳朵裡嗡嗡地響個不停,後來嗡嗡聲漸漸地消了,其他的聲音卻沒有跟著回來。
這件事情,荀姨是知道的。
所以私下裡也找了好些大夫給我瞧過,吃了不少藥,紮了不少針,卻始終無甚效果。
最後荀姨終於還是放棄了,但是又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讓我告訴其他任何人,尤其是沈韻,因為生怕我本就不大的商業價值再因此大打折扣。
我也就沒有說起。
其實這種事情,但凡相處得久些,就算嘴上不說,也是